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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7淡色满楼系列

2021-10-24 11:44:36

《淡色满楼系列》(全本)作者:极品雅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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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绝对美好
    在我十八岁之前的生命里,莹莹只是一闪而过的茫茫红尘中的尘埃,我记得她,就像我记得许多美丽的事物。我从来不知道我会爱上她,那时候我读初中,她大概还在读小学,在一群稚气未脱的面孔中,她美丽得出类拔萃。当时我情窦初开,不明所以地爱着班上成绩最好的女孩,每次对莹莹挤眉弄眼一番之后依然继续追逐着我那个年龄的爱情。
    当时并不是一种惊艳的感觉,也绝对没有对她一见锺情。
    中学毕业之后我就去了部队,在我家乡所在的这个小城,无心向学的男孩子退学之后所能作出的通常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就是去当兵,把青春奉献给伟大祖国三年,然后交换一个相对安定的工作。
    到部队之后的第三年,我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期待着脱去军装的日子,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憧憬。
    十八岁那年夏天,我等到了我第二个探亲的假期,法定有二十天。走出军营的时候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回到家乡,我服役所在的那个城市是中国很有名的一个大城市,我当的是武警兵,频繁的和当地公安配合执勤让我经常有机会接触到那个城市的灯红酒绿,声色犬马。我甚至爱上了那个城市,或者说我爱上了那里那些热情开放的女孩。
    兵龄进入第三个年头,是军旅生涯的黄金时段,人情世故的圆滑,临近退役的轻鬆,部队的领导对我们这些老兵油子的生活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宽的待遇让我有机会更多地接触外面的世界,一次次从天而降的艳遇也让我似乎渐渐熟悉了这个时代特有的男欢女爱的游戏规则。
    能够脱下二十天军装走进滚滚红尘,我的心情欢快得像放飞了的鸽子。
    在那个城市我逗留了一个礼拜,身边换了两三个女孩陪我尽情享受快乐,和平年代里的军营已经不再一味泡製清一色的傻大兵给别人当笑料,比起社会上氾滥成灾的所谓帅哥们,强健的体魄加上特有的挺拔气质,让我有机会得到太多女孩子的垂青。
    在一个大款女儿开的宾馆里我和她缠绵了两天,然后我决定还是应该回家一趟。虽然家乡并没有特别美好的东西让我期待,中学时的爱情也早已伴随时光的流逝烟飞云散,可是响情还是在一个荒唐的时刻悄悄感动了已经久未归去的我。
    我拒绝了那个女孩疯狂的挽留也拒绝了她要陪我同归故里的要求,我明白她其实对我挺好,心里面多少也有些喜欢她,但是带回家感觉却不那么情愿。有一点原因是因为她太富有,很多时候看她一掷千金我都会有些隐隐的自卑感。
    同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家人解释这个女孩。突然带一个女孩子回家我知道在家人的眼中意味着什么,我并没有期待她会成为我未来的妻子,那个年龄对未来妻子的憧憬爱情佔了绝对的比例,而和她在一起,虽然我一次次情慾冲动,却从来没有被那种称作爱情的东西感动过。
    我答应她只在家里呆上一个礼拜左右。正值我情慾最旺盛的年龄,我想短暂的滞留几天慰籍一下乡情之后,再回来享受我的假期。灯红酒绿的大城市才是理想的享受自由和青春的地方,女孩们热情又情慾奔放,泡与被泡都直接而迅速。
    太小年纪离开家乡,家乡几乎没有可以让我发洩情慾的女孩子,而且在我的印象中,家乡的女孩单薄而呆板,缺少一种可以意淫的丰满。
    上车之前她在我口袋里强行塞下厚厚一叠钞票,说要我代她给家人买一些东西,我没有太刻意的拒绝,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交易,对于别人自愿的给与,拒绝反而会伤害到某些东西。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加上两个小时汽车的颠簸把我送回阔别了两年的故里。和上次回来相比小城的变化很小,街道还是那几条街道,将近一年的时光除了让街道旁的建筑增加了一些残破之外,我几乎发现不了什么新的东西。
    幸好乡情还在,望着街道上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心情愉快而新奇。毕竟这里是生我养我的的方,沿着熟悉的街道步行一段之后,我已经找到了回家的感觉。
    夏日的大街上,年轻的女孩儿们不时吸引着我的目光,比起上次回来,她们的衣着发生了很大变化,增添了几分婀娜妖娆奼紫嫣红,多少让我找到一些秀色可餐。
    就这样我踏上了改变我未来生命的这一次归途。
    然后莹莹出现在我眼前。她从对面走过来,我一眼认出她,不再是记忆里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全身都在勃发着青春动力的少女,短短的校裙下一双腿美丽得我目眩神移。我凝视她双眼的时候,发现她也在注视着我,清澈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天真之外的东西。生命中某种神奇的东西震撼了我,我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令人心动的东西。
    她同样像遭遇到魔法,静静地和我对视,当我习惯的冲他作出两年前做过的鬼脸,她居然对我笑笑。我知道,这个突然长大了的女孩儿和我一样,都没有忘记对方。短暂的停滞之后我们都继续往前走,身影交错之后的瞬间,不知为什么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
    我忍不住回头寻找,欣喜地看到她也在回头看我,我在掌心用力亲了一下,冲她远远地丢了过去。
    她有些惊讶的望着我,又一次对我笑笑,忽然转身跑开。
    她转过身去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羞成了夕阳般的红色。我呆呆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心头如受重创,一时动荡起伏,竟有百般滋味。
    我确定冥冥中有什么击中了我。
    回家见过家人,叙了些别情,我以去战友家代为问候为名摆脱了爸妈近乎啰嗦的嘘寒问暖,强压着心头的恍惚回到小城陈旧的街道上。县城很小,可是我不知道莹莹在哪,我迫切渴望想再见到她,我在心底企盼,哪怕是一眼就好。我后悔当时没有开口叫住她,看她浅浅笑容的样子,如果我开口和她讲话,肯定不会遭到拒绝。
    我从来不知道,渴望见到一个人心灵要承受如此煎熬,想见到莹莹的渴望远远超出了我所有经历过的对性慾的渴望。我被煎熬了整整一夜和一个上午,这段时间我几乎不记得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似乎一直徘徊在遇到莹莹的那条马路上。
    第二天,还是在同一条路上我终于等到了她。
    正是学生们放学的时间,三三两两的学生们喧闹着迈着各式各样的脚步从我身边走过,我不记得那是怎样一个中午,整个世界好像是安静的,所有路人只是无声滑过的静态场景,我徘徊着等待生命中最重要的主角出现,直到莹莹走来。
    叫住她的时候我的心脏在狂跳,很与我久经脂粉战场的经历不符。在过去的几乎近一年时间里,我已经习惯了在女孩子面前充满自信的邀约。充沛的精力和壮健的体魄从没有让我在任何女孩儿面前自惭形秽,我无数次証明过自己的征服力。
    可是这一次,我脸红心跳。我强压住要冲到喉咙口的心脏,做出一副坦然的表情冲她打了个招呼:「嗨!」
    莹莹手里捧着两本课本,我扫了一眼,是中学三年学生读的,可以判断她的年龄大概十五岁或者十六岁。
    我用一副大哥哥的模样说:「两年不见,你长成大姑娘了。」
    莹莹有些惊讶的望着我:「你还认识我?」
    我笑笑:「当然认识,两年前,在这条路上,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你,你是那群女孩儿中间最漂亮的一个。」
    莹莹说:「我也记得你,你每次看到我都要冲我做鬼脸。」
    我顿时放鬆下来,一切似乎回到我熟悉的节奏中,对一个孩子来说,时隔两年之久居然还记得我的鬼脸,对我的鼓励无疑是巨大的。
    我对她说:「能不能不回家吃午饭?我请你,去我们这里最好的地方。」
    莹莹犹豫了一下,说:「好。」
    她笑笑,充满了对我的信任。
    相对我服役所在的城市来说,家乡的消费可以称得上是低廉的,临别前塞进我口袋里的钞票足够我在这里奢侈很长一段日子,我带着莹莹挑了最贵的一家餐厅,点了几个菜单上最贵的菜。
    上菜之前的空闲里我仔细的审视着莹莹,确定这就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女孩儿。年轻健康的笑容美丽而坦然,没有一丝矫情造作的感觉。我不再考虑她的年龄,我相信这么美好的东西,如果不能把握住将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莹莹问:「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我说:「因为这顿饭如果请不到你,我自己实在没有吃饭的心情。」
    我问莹莹:「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你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可以让很多男孩子为了你吃不下饭?」
    莹莹的脸上又一次飞起昨天傍晚跑开时带着的那一抹羞红。这个年龄已经是少女们可以情窦初开的年龄,虽然我不能确定她现在是否能够明白恋爱的真正意义,但是我明白就够了,我相信我可以带领她,享受爱情的快乐。
    我说:「昨天我见到你之后,一直到刚才走到你面前这段时间,我心理脑海里什么都没有,都是你的身影在晃动。我对自己说:如果有机会让我再一次遇到你,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无论我说出来之后的后果是什么。」
    莹莹低着头,半天没有看我的眼睛。
    我喜欢这种羞怯,在所有的羞怯中,这种少女特有的羞怯是最美的,可以让男人为之放弃生命中所有的东西。
    我对莹莹说:「你不要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表白一下自己真正的情感。你接不接受,能不能接受都不重要,只要给我这样一个表白的机会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没有用「爱」
    这个字眼,我怕会吓到她。
    莹莹抬起头,似乎想了很久,对我说:「我从来没想过,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那一刻,我觉得生命开始欢唱,我说道:「你慢慢考虑,考虑多久都没有问题,你年龄还小,我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对我来说,能够慢慢等你到长大的那一天,是我经历过的最幸福的快乐。」
    一个人的一生中,一定会有美好的一天,我的那一天,绝对美好。
    第二章青春冲动
    之后的几天,莹莹课余的时间大都和我在一起度过,她没有给我答案是不是接受我的爱情,其实已经不需要答案,很快她已经习惯了我逐渐加重的亲密,享受着每一次见面后激情的拥抱,在前往学校的最后一分钟噘起小嘴让我亲吻。
    我忘记了服役的那个城市,也忘记了那个城市里的女孩,爱情的出现让我发现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直到回家之后的第六天还是第七天。
    这几天,莹莹几乎每天都在找不回家吃饭的借口,放学之后就和我躲进距离学校很近一家小餐厅的包房里享受美妙的二人世界。每次离开之前,我疯狂拥吻她,几乎要揉碎她身体的每一根骨头。
    爱情的吸引力不像色情,似乎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每一分钟都在渴求。
    目送莹莹走进远处学校的大门,我也走出餐厅,开始我新的等待。莹莹的唇香在我的舌尖一次次回味,一次次让我心神蕩漾。当手机声在怀里响起的时候,我差点想不起来应该是找我的电话。
    手机是服役所在地的那个小富婆女孩送的,她的理由是为了和我联繫起来方便。回来之后除了莹莹给家人请假时用了几次,我几乎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通讯工具的存在。
    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送我手机的那个女孩的号码。我想起来临行前我答应她在家里只呆上一个礼拜,现在一个礼拜已经过去了。
    她叫楚楚,爸爸是当地有名的私营企业家,一年之中大多数时间忙着在祖国各地飞来飞去,除了给女儿大把钞票挥霍之外,似乎没有给过女儿更多的东西。
    楚楚的朋友很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我和她认识是因为有一次她找我往所在部队看守的监狱里面送东西,她的一个朋友关在里面。
    认识后的第二天我们就上了床,标準的乾柴烈火式关係,没有客套和掩饰,我把她拉进怀里,直接就揭开她的扣子。她年龄不大,也只是十八九岁的样子,身边却不乏各式各样的男人,鑒于她被我轻易抱到床上的态度,我相信其中有大多数和她上过床,虽然偶尔她的嘴里会流露出对那些男人的不屑。
    我不在乎除了我之外她和其他男人的关係,虽然在床上她绝佳的身体和技巧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她在一起多久。她永远不会是我生命中可以陪我走到终点的女孩,我没有资格去要求她什么。
    电话接通了,我笑着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没有我的日子你发现自己很饥渴?」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问我:「猜猜看我在哪里?」
    我说:「你当然在床上,我想不出除了床上你还喜欢什么地方。」
    她说:「去你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喜欢床,哪次上床不是你抱我上去的?别贫嘴,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我无聊的笑笑,道:「说正经的你在地球上,我不信你还能跑到月球给我打电话。」
    楚楚说:「不和你涮嘴。我现在在山河宾馆412房间,有没有空来见我,我还没吃晚饭呢。」
    我几乎没有考虑山河宾馆是在什么地方,飞快地说:「不好意思,我刚吃过饭,再说,我还在老家,怎么去找你?」
    说完我就意思到了什么,就在距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宾馆的名字就叫山河宾馆,楚出所说的那个山河也许是这个山河。但是我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没有在楚楚面前提起我家乡所在的城市。
    楚楚电话里带着点得意的笑声証明了我的感觉。
    我说:「不会吧?你来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
    楚楚说:「我想知道就知道了,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惊喜?」
    我不能确定自己的感觉,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多少有点,来之前怎么不打个招呼?让我去接一下你。」
    楚楚说:「说过了是个惊喜嘛,快点告诉我,你需要多长时间能出现在我面前?」
    我笑笑说:「很快。」
    五分钟后我站在山河宾馆的412房间门前,还没等我敲门门就猛地开了,楚楚不等我进到房间里就欢呼一声扑到我怀里。我手忙脚乱的把她弄进屋子里,飞快地关上房门。楚楚问我:「你怕什么呢?又不是做贼?」
    我说:「我们这是小地方,这里的服务员没见过世面,弄不好一个担心,电话就打给公安了。」
    楚楚说:「得了吧,是不是不想我?找这种弱智的借口。」
    我抱着她,用力用胸膛顶住她发育良好的乳房,直到她的身子在我怀里渐渐发软。她的手去借我皮带扣的时候,我放开她:「你不是真的这么需要吧?千里迢迢来这里找我就为了这个?」
    楚楚固执的解开我的皮带:「我就是这么需要,行了吧?」
    十八岁时年轻的身体似乎真的无法抗拒这种诱惑,她柔软的舌头裹着我的阳具,我一下子就亢奋了起来。我站着,抱着她的头,感受着爱情之外另一种生命中美好的东西,不再拒绝。
    楚楚被我猛烈的冲动几乎顶穿了喉咙,呻吟几声之后她放开我迅速脱光了衣服,对我说:「我要,抱我去床上。」
    我抱起她,用力抛到了床上。她催促我脱衣服的动作再快一点,迫不及待地敞开了身体和我热烈拥抱。我用手摸过去,发现她的大腿深处早已经春水氾滥,楚楚喉咙里呻吟一声,我还没有听清楚她在喃喃什么,就被她抱住了屁股。
    我奇怪的问:「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情慾上来比我们男人还急色呢,你怎么了?总要给我点时间让我进入状态吧?」
    楚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挺起身子急迫地想寻找到我的东西。我扭动着身体不让她得逞,笑着说:「我不信不经过我的同意,你还能把我给强姦了?」
    刚说完肩头就传来一阵剧痛,她竟然一口咬住我,嘴里不知在呜哝些什么。
    我不再继续和她玩性器官迷藏,停止扭动让她找到我,我相信如果我继续给她的寻找製造麻烦,说不定我的肩膀会被她咬下一块肉来。
    身体交合之后我的感觉也渐渐进入了情况,配合着楚楚挺动的腰身一下一下撞击着她,感受到做爱时淫靡的气氛。单从做爱对手的角度讲,楚楚是个绝佳的女孩,身材一流,情趣十足,浪起来的时候全身都在呻吟,让我有种绝对的满足感。
    十几分钟后楚楚开始了高潮之前的胡言乱语,不时夹带一两句我根本无法听懂的家乡本地土语。我俯到她的耳边:「你说什么呢?我一句都听不懂。」
    楚楚说:「你快点,我要来了。」
    我加快在她身体里的抽插,感觉一阵阵热潮从她下面涌出来,打湿了她整个屁股。我用力压低了身子,猛烈抽插的同时小心的用下身摩擦着她的阴蒂,低声问她:「告诉我,我走这些天,你偷了几个男人?」
    「一个都没有。」
    楚楚在我身下翻着白眼,每个字都随着一声声呻吟好像变成了跳动的音符。
    这个答案多少让我有些奇怪,如果她真的情慾冲动,身边应该不会缺少男人呀?
    我加重了语气:「我不信。」
    楚楚加快了身体的配合,气喘吁吁的说:「真的,现在除了你,我不愿意任何男人碰我。」
    她的身体忽然变得僵硬,双手用力抱紧了我,阴道也开始一阵阵收缩。
    我相信了她说的是实话,这个时候,她的思维除了渴望高潮几乎是空白的。
    我配合着抱紧她,加深了自己的进入和力量,让她在我怀里变成迅速变成一滩烂泥。
    等楚楚完全平静下来,我从她的身体上翻下来,虽然我还没有射精,可是她下面已经是一片汪洋。
    我随手拿过一卷卫生纸,擦乾我湿漉漉的下体,把剩余的丢给闭目养神般躺着的楚楚。
    楚楚张开眼睛,问我:「干什么?」
    我说:「让你也擦一擦呀,你看看自己下面都湿成什么样了。」
    楚楚说:「不行,我要你帮我擦。」
    我苦笑了一下,贴过去去帮她擦试下面,一团纸在她的身下被飞快地消灭。
    我一边擦,一边用手指拨弄着她被插得发红的阴唇,问她道:「怎么会来找我?在家里很无聊吗?」
    楚楚说:「当然是因为想你,不是因为想你的话,我傻乎乎跑到这里真的才无聊呢。说真的,除了你之外,我没有找到这里有什么可以让我动心的地方。」
    她的话让我一笑,这大概是实情。我心里忽然闪过一丝迷惑:在楚楚心里我究竟算她的什么人?让她这么好的对我?
    认识楚楚之后,我经常抽出外出的时间和她在一起,现在想起来,每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她对我都很好,总带我去吃最好的餐厅开最豪华的房间,拉我陪她去商场的时候,从来不忘记给我买些我平时望而却步的昂贵西服衬衫之类的东西。
    第一次她送我东西的时候我没有拒绝,我把她的赠与当成了一种讨好,人都是喜欢被人讨好的,加上她又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对男人来说从虚荣心上就无法拒绝。随着交往时间的增加,她送东西给我渐渐成了一种习惯,我也就听之任之了。
    楚楚对金钱轻描淡写的态度是我没有感觉到被伤害自尊的另一个原因,她花钱时的样子就像一个被娇纵坏了的孩子。我把她的这态度解释为败家子,钱来得太多太容易,所以根本不知道珍惜。
    我想,她败家子的一面即使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一定也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既然注定是个败家子,败在别人面前还是我面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我自嘲的笑笑。我忽然发现,除了军装之外,无论我的身上身下还是行囊包裹里,都是楚楚帮我买的,我没有计算过加起来总价值一共多少,但是凭我每月几十元的服役津贴,要还清这些东西,恐怕要到下一个世纪。
    甚至连刚才扔在床脚的外套衬衫、皮鞋袜子包括口袋里的钞票,都是楚楚给我的。这个发现让我有些不安,我不能确定这一切说明什么,但是望着千里迢迢追着我来到小县城的楚楚,我开始明白她给与我的这些,不是败家子这个理由能够解释过去的。
    我挤出一丝笑容,用玩笑的口气问楚楚:「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楚楚说:「美的你,你有什么好?」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这只能问你,我说自己再怎么样都没用,好不好不是自己吹出来的。」
    楚楚笑了起来,对我说道:「我也看不出你什么好。对了,我好了,你怎么办?」
    我有些不解:「什么我怎么办?」
    楚楚用手轻轻打了一下我依然亢奋着的小弟弟:「这里呀,你还没有射出来呢。」
    我的手指从她的阴唇滑下去,滑到另一个洞口:「我要你这里,怎么样?给不给我?」
    楚楚吓了一跳,飞快的用手挡住:「这里不行,我从来没试过。」
    我说:「就是没试过我才想要这里,给不给?」
    楚楚祈求地望着我:「不要这里行吗?这里连一只手指都进不去,你的那么粗,还不把我痛死?求求你,我用嘴帮你好不好?」
    她贴过来,试着用嘴去亲吻。我躲到一边:「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喜欢勉强的东西,你也别勉强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有一点残忍,我看到楚楚脸上有种令人心痛的惊惶,暗暗骂了一句娘,心里明白小娘皮真的爱上我了。
    楚楚扑过来,抱住我要挪开的身体,委屈的望着我:「别,我答应你。」
    我有些心软,我从来没见过楚楚在我面前流露过这种表情,却还是硬起心肠问:「真的?」
    楚楚趴到床上,把屁股冲着我高高地翘起来。望着她雪白的臀缝中那朵小小的菊花,我有些犹豫,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办法把这样粗的东西插进去。我慢慢抚弄着,试探着插进一节手指。楚楚似乎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你轻点,我真的怕痛。」
    我趴上去,用力顶着那紧绷的洞口,感受着巨大的阻力和楚楚的颤抖,邪邪地说:「怕就别让我弄,我说了,我不喜欢勉强的东西。」
    楚楚回过头,委屈的望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要我能给你,我愿意给你所有的一切。」
    她抓过一个忱头,把自己的头深深的埋了进去,屁股再一次破釜沉舟般的抬起来,雪白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无法再装出残忍的样子,阴茎顺着她的臀缝慢慢滑下,滑到柔软湿润的阴道边缘,用最温柔的速度插了进去。楚楚欣喜着回身向就,用惊喜的身体回报我的插入,再一次送给我兴奋连连,快感不断。
    一夜缠绵,第二天上午醒来时我有种疲倦的感觉。不完全是身体上,还有心灵上。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再去见莹莹。
    爱情是纯洁的,最少我认为在这个时候应该是纯洁的。我无法想像当我刚从一个女孩身体上爬下来,再见到另一个女孩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厚着脸皮说出来我爱她。我甚至没有勇气想像再见到莹莹的情景。
    我克制不住心头的烦乱,越临近学校放学的时间这种烦乱越强烈。我一支一支抽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怀抱里的楚楚被我不安的骚动弄醒。她奇怪地望着我,轻声地说:「你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地样子。」
    我说:「我没事。」
    犹豫了一下我对她说:「你再睡一会,我想回家看看,顺便给家人打个招呼,不然今天再不回家睡觉,家里人会担心的。」
    楚楚不解地问:「担心什么?你这么大个人,还是个大男人,担心有人吃了你?你以前天天不在家睡,他们怎么不担心呀?」
    我笑了笑:「就因为我两年多没在家睡过了,好不容易回来,家里人才会挂念。你继续睡,我下午再陪你。」
    楚楚跟着我从床上跳下来,从后面搂住我的腰:「我不睡了,我要跟你一起回家。」
    我苦笑了一下道:「跟我一起回去?我怎么向家里人解释你?再说我家太简陋,怕委屈了你。」
    楚楚问:「是不是怕我和你一起,会丢你的面子?」
    我说:「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楚楚沉默了一会儿,更加用力地抱着我,我感觉到她的心脏透过赤裸的乳房在我背后传来剧烈的跳动。
    我说:「怎么了?又不是生离死别,难道你怕我一去不回头?」
    楚楚说:「我不管,我一分钟也不捨得让你离开。我来这儿谁都不认识,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管。」
    我苦笑着说:「没有那么严重吧?我只是离开很短的一会儿。」
    我转过身,面对楚楚的时候看到楚楚的眼睛里,居然闪动着两颗亮亮的泪珠。我暗暗歎了口气,彻底打消了藉机去见莹莹的念头。
    我问她:「你要我在这里陪你多久?」
    楚楚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泪珠从笑容里滚落,挂在她可爱的下巴上:「那要看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要你一直陪着我,带我一起回去。过来这里的路上,我难过得差点死掉,我绝对不会再一个人坐十几个小时火车。」
    我无可奈何地说:「就算回去之后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我在服役,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你知道吗?希望你不要为难我。」
    楚楚说:「我不会。在一起那么久,我为难过你吗?」
    我苦苦一笑,她说的是实话,之前的那些日子里,她从来没有让我有被为难的感觉。
    楚楚问我:「你準备什么时候回部队?」
    我迅速做了个决定:「明天。」
    我说:「本来我就打算明天回去,谁知道你今天就赶来了。」
    楚楚说:「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你不希望在回去的路上,有我陪在你身边吗?」
    我飞快的说:「我当然希望。」
    晚上十一点有一趟空调列车经过市里的火车站,我决定带楚楚乘坐第二天夜里的火车回去,一觉睡过旅程,可以让时间在睡眠中失去它的枯燥。
    除了在宾馆的内部餐厅吃饭,我们一直呆在房间里,有我在身边,楚楚没有提出要去欣赏异乡风土的要求。其实这里落后而贫瘠,也真的没有什么好去浏览的。
    动身之前楚楚一定要去我家看看。
    楚楚说:「好不容易来一次,你总要让我见见你的家人,最少我应该知道你的家在什么地方吧?不然以后你跑丢了,我到哪里找你?如果你不想和家里人解释什么,就说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你家人总不至于交个普通朋友的权利都限制你吧?」
    我不想节外生枝,拒绝楚楚的要求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不再考虑该怎样对家人解释,那是以后的问题,我只想快点送楚楚离开。
    在我家的时候楚楚在我面前呈现出了令人惊讶的一面,她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骄纵和蛮横,整个表现出一个教养良好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
    看到楚楚拿出来礼物之后我发现来我家拜访早已经在她的计划之中,居然在来之前就精心準备了那么多糖衣炮弹。所有家庭成员每人一件,爸爸是经典的电动剃鬚刀,妈妈一根纯正的珍珠项链,而我两个还在读书的妹妹,每人是一部最新的掌上电脑。
    每样礼物都价值不菲,楚楚甜甜的笑着,每一句问候都礼貌得体,每一句回答都落落大方,我真的怀疑她是不是读过专业的表演系。
    我想家人都要被这个彬彬有礼的漂亮女孩哄晕了。两个妹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拉着楚楚姐姐长姐姐短叫个不停,妈妈藉着任何一个机会仔细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容光照人的女孩,爸爸矜持一些,没有像妈妈的目光那样,直接审视不停,可是从他不停指挥妈妈和妹妹张罗出各种招待客人的食品饮料的态度里,我想,他们一定以为我带楚楚的这次临时拜访是向他们发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信号。
    不妙的是他们一个个看上去都很满意。
    妈妈忙着要去厨房张罗晚饭时我想阻止,楚楚已经飞快地起身陪着妈妈走向厨房。
    在厨房门前我拦住楚楚小声地责备她:「你会做饭吗?再说,我们太多的晚饭时间,我们还要坐两个小时的汽车赶往火车站。」
    楚楚温柔的笑着,似乎丝毫不明白我的意思:「我陪阿姨打个下手就行了,你去看电视吧,厨房里没有你们男人的事。」
    我无奈地看着她走进厨房,知道她是故意说给我妈去听的。
    晚饭之后楚楚又抢着去厨房清洗杯盘,时间越来越晚,我在客厅心急如焚。
    虽然家里没有人问我和楚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我相信他们一定在以为着什么,我感觉一切越来越被动,不知道未来的发展将会怎样让我更加措手不及。
    终于等到楚楚和妈妈一起从厨房走进客厅,我没有给楚楚机会继续表演,飞快地对家人宣布:「部队有任务,我今晚就要和楚楚一起回去,去市里坐火车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没有时间继续待在家里。」
    我没有看所有人脸上露出的惊讶表情,对楚楚说:「我们走吧?」
    礼物的力量是无穷的,淑女的力量是无穷的,美貌智慧并存的力量更是无穷的,渴望美好的力量是无穷的。
    爸爸和妈妈几乎同时开口挽留:「怎么这么着急要走?已经这么晚了,就算有事也等到明天再走行吗?」
    两个妹妹更是不满地对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楚姐姐刚来你就说要回去?」
    我狠狠的用目光瞪着楚楚。
    楚楚脸上露出了最温柔的笑容,对他们说:「真不好意思,其实是这样的,我这次来之前没有告诉家里人,他们现在一定非常担心我,下午我妈妈给阿丁打了电话,希望他尽快把我送回去。」
    我没有理会楚楚的小聪明,默默地提起楚楚的行李往外走。走出家门,我听到身后楚楚对他们说:「不用送了,我以后会再来看你们。」
    去火车站的途中,在出租车里我们的情绪都很低落,楚楚没有了在我家时的兴奋和快乐,我也心事重重,不知该说些什么。几乎整个路上我们彼此都没有一句话,气氛压抑得似乎要下雨。
    下了车去买车票,楚楚一个人抢在前面,提着行李几乎在奔跑。跟了几步我冲上去拦住她,看到她竟然泪流满面。沉默了很久,楚楚说:「算了,还是我一个人回去,你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很抱歉给你带了这么多麻烦。」
    我心乱如麻,有些僵硬地想把她那份无助和委屈搂进怀里,却被她用力的挣脱了。她低着头慢慢地说:「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无论现在你抱着我有多紧,最后还是会把我推开。」
    我有些迷惑:「楚楚,这不像你,在我的感觉里,你不该是这样的。」
    楚楚问:「如果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呢?你没见过,并不代表你就清楚我本来是什么样子。」
    我哑口无言,或许我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楚楚。简单的经历过和几次男欢女爱,我以为我已经熟悉了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的游戏规则,今天才发现其实我什么都还不懂。
    我的心中充满了无可奈何,这样的场面,在我的经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低声说:「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
    楚楚抬起头望着我,泪光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她问我:「你是不是非要让我亲口说出来?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我爱上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现在,好像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我几乎无法呼吸,心头似乎也被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楚楚说:「第一次和你在一起,你慢慢解开我衣服上扣子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面对你时那样软弱,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去拒绝你,当你抱我到床上之后,我忽略了女孩子赤裸在男人面前应有的矜持,被你抱进怀里时的紧张与快乐沖昏了脑子。直到你走后我才开始后悔,整夜都在想在你的感觉里我会是什么样一个女孩子。」
    更大滴的泪珠从楚楚脸上落下来,我几乎能听到泪珠打痛地面的声音。
    「接下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你问我,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又和几个男人上过床,我笑着说不告诉你,我没有办法証明自己在你之后我的身体没有交给过其他男人。那天你走之后我哭了一夜,后悔自己和你上床时已经不是处女。」
    我感觉有些震惊,这真是我所认识的楚楚吗?我无声地搂过楚楚肩膀,把她的眼泪印在我的胸膛上。
    我慢慢地说:「我从来没有在乎你给我时是不是处女。」
    楚楚说:「可是我在乎。昨天你说你想要我后面的时候,我很怕,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让人碰我后面的地方。可是想要的人是你,我想,我的身体还有个地方可以完整的交给你,是我的幸福。」
    我久久无言,楚楚翘起的屁股在我眼前闪过,忽然明白了那一刻对楚楚的意义。
    一个女孩最美最值得男人珍惜的东西,永远不应该是漂亮的外表和诱人的身体,而是那颗埋藏着深爱的心。这一瞬间我被一份清晰的展现在我面前的爱情感动,同时有一丝不安,惭愧着自己的爱情。
    我摔摔头,尽力摔掉两天来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莹莹的影子,捧起楚楚雨打梨花般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我对楚楚说:「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不要等我真的想要你后面的时候,再拿怕痛来当借口。我保証,下一次绝对不再怜香惜玉。」
    楚楚委屈的望着我,目光里有种让我感动的东西。
    我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现在说后悔还来得及,不然就等着上车后屁股开花吧。」
    楚楚破涕为笑,轻轻伸出手,在我胸口重重地拧了一把。
    第三章下铺女人
    由于不是始发,上了火车我们没有包到整间卧铺的包厢,我不无遗憾地对楚楚说:「看样子要完成首开后庭花这样艰巨的工程是不可能了。」
    楚楚没有理我,眉眼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羞涩,别有一番滋味。
    车票是上层的两个卧铺,下铺被另外一男一女佔据。我和楚楚推门进去时他们两个表情尴尬,从凌乱的衣服上可以看出我们惊吓到了什么。
    在我们整理卧铺的时候,女人起身走了出去。相对而言这对男女我对女人更有兴趣一些。男人年近中年,除了略显发福的身躯和手上巨大的黄金戒指让人感觉有些俗气之外,并没有太多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方。女人却是年轻而美丽的,二十多岁年纪,身材凸凹有致气质绝佳,进门时从她来不及掩盖的敞开着的衣领,我发现她的乳房丰满雪白。
    女人出去之后男人很快恢複了神色的平静,若无其事半躺在铺上,一副漠然的表情。我能感觉到像我的注意力大都放在那个女人身上一样,从我们进来,他眼角的余光也一直在偷偷瞄着楚楚。我心中偷偷笑了一下,看样子男人都是一样的,永远对女人感兴趣。
    行李很少,只有楚楚的一个箱包。由于是上铺,放好行李之后我没有急于上去,对楚楚交代了一声出去车厢接口处抽烟。旅途漫长而寂寞,无聊的十多个小时只能多打发一点是一点。
    抽完一支烟,回去时我遇到了同包厢的女人。她从洗手间出来,看得出刚补过妆,比刚才多了一种端庄的味道,看到我,居然礼貌地冲我笑笑。
    我还以微笑。同舟共渡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何况我们还有缘在同一个包厢里。
    在公众的场合看着她,感觉不像个轻浮的女人,举手投足都带着某种优雅,如果没有刚才撞见那暧昧的场面,这个女人有该可以给我留下一种高尚的感觉。
    第一印象他们不是一对夫妻,夫妻之间不应该有那种偷情才有的急色。
    回到包厢男人阿谀着和女人搭讪,女人态度漠然,躺在铺上借口倦了。在上铺我有一句没一句和楚楚说了一阵话,不知什么时候就沉沉睡去。
    睡梦中我被什么动静吵醒,模模糊糊听见乘务员在叫醒下面的旅客提前做好下车的準备。我色心大起,打起精神让自己不再入睡,感觉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不想因为睡觉错过在火车上和楚楚翻云覆雨的机会。
    包厢里的灯关着,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轮廓。乘务员离去后下铺男人在黑暗中整理着行李,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整理完行李男人静静在铺上坐着,感觉在注视对面的女人,女人仍在沉睡,发出着均匀的呼吸声沉静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时间,我几乎再一次进入梦乡,忽然发现男人站了起来,似乎在观察我和楚楚的动静。我半闭着眼睛作出酣睡的声音,注意着他的一切。
    男人小心翼翼的站了一会,移动到女人那边,在她身边轻轻坐下。完全听不到他出声叫醒女人,我奇怪的注视了很久,看到他在轻轻抚摸女人的脸。很久女人仍没有动静,我感觉有些奇怪,这不像是在叫她醒来。
    男人的手渐渐从女人脸上移动,顺着毛毯中钻进去不知摸到了什么地方。女人醒了,身体在做着很小的扭动,却不发出一丝声音。包厢里散发着一种淫靡的味道,我越发肯定这不是一对夫妻,甚至不是下一个站点同时下车的旅伴。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大了,毛毯被掀到一边,露出了女人大半个胸部。我屏住呼吸,深怕惊动眼前这一齣好戏。
    男人的身体压下去,一只手去解女人的裤子,女人轻微挣扎,却还是被脱去了一半。光线太暗,看不清两个人无声的淫戏,只能凭感觉他们进行到了什么地步。
    我暗暗诅咒着黑暗,感觉自己情慾高涨。
    火车速度渐渐慢下来,女人推开男人,拉过毛毯在下面整理着自己,男人捧起女人的脸,想去亲吻,女人轻轻扭开,只亲到她的脸颊。
    离开她之前男人说:「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女人不知做了什么样的应答,男人又亲了她一下,在火车停稳的瞬间迅速离去。
    门关闭的一瞬间,透过包厢外的灯光,我看到女人在望着我,我睁大眼睛迎接她的目光,没有躲避。
    几分钟后火车继续前行,我在黑暗中春心蕩漾,下铺女人悄无声息,但我确定有某种浓浓的情慾气息扑面而来,隐隐感觉到她在悄无声息中春潮涌动,和我一样饥渴着什么。
    在部队有个战友讲过他在火车上的一次艳遇,寂寞旅途他有幸和一个美貌少妇坐同一间包厢,乾柴烈火几乎没用多少时间沟通就在卧铺上翻云覆雨,事毕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各自东西。
    羡慕之余我们对事件的真实性都有些怀疑,他淡淡一笑说信不信由你。
    现在的情况和他所讲的有些相同,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包厢里多了一个楚楚。
    我相信如果没有楚楚的存在,我现在去找那个女人,她绝对不会拒绝。
    我望着对面的卧铺,黑暗中只能看到楚楚的大致轮廓,望着望着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楚楚醒着,正在黑暗中窥视着我。
    这种感觉让我有种火烧般的难受,被煎熬了将近一支烟的时间之后我实在控制不住,跳下卧铺走近楚楚身边,她果然醒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
    我把手伸进楚楚的大腿,黑暗中她呼吸急促,身体滚烫,里面湿漉漉一片汪洋。我凑近她耳边:「跟我去厕所。」
    等了片刻楚楚仍没有答複,我加重了手指在她下面的力度:「现在是半夜,外面肯定不会有人。」
    楚楚低声说:「我去,你留下。」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楚楚的意思:「什么?」
    楚楚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出去,给你一个机会。」
    楚楚推开我的手从卧铺上下来,取了一叠卫生纸,推门走了出去。我被楚楚的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跟着出去。
    走到厕所门前,楚楚回过身问我:「你跟出来干什么?」
    我露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人?」
    楚楚笑了:「别装模作样了,你凭良心说不想上那个女人?」
    她抱着我,在我嘴上轻轻亲了一下:「我爱你,所以我想让你快乐。」
    我一动不动的望着楚楚的眼睛:「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楚楚说:「当然是真的,我不是个小心眼的女孩儿,而且我对你有信心,你不是那种和别人睡一觉就会爱上她的那种男人。」
    她又亲了我一下,对我说:「只要你答应对我好,永远不抛弃我,我会给你足够的机会让你品嚐风流的滋味。我有个姐妹好像还是处女,你表现好的话,回去之后我抽时间介绍给你认识。」
    然后她推开门走进厕所,见我还呆呆的在门口站着,笑着问我:「你还在这里等什么?」
    我说:「别了,还是你帮我解决,所有人都在睡觉,不会打扰到我们。」
    楚楚说:「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有贼心没贼胆的男人?你回去直接就去找那个女人,就像第一次把我拉进你怀里那样,不必多说什么,她一定不会拒绝你。」
    我阻挡住不让她关上厕所的门:「她有什么好?也就是两个咪咪一个洞!因为刚才的情景太刺激所以我才有点失控,绝对不是她本人吸引了我。你帮我解决一次就行了,我不愿意因为她反而伤了你的心。」
    楚楚说:「有你这句话我就不会伤心。我在外面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回去,如果到时候你还有力气,就在包厢里和我做爱,他们能做,为什么要我们躲进厕所里?」
    她在门口又望了我一会儿,眉眼中带着甜甜的笑容,轻轻把门关上。
    沿着寂静的走廊往回走,楚楚眉眼间的笑容一遍遍在我眼前浮现,又一次感动了我。
    大约半个小时后楚楚从外面进来,直接爬到我睡的铺上。我们在狭小的空间拥抱热吻,楚楚在我的耳边轻声问:「有没有上到她?」
    我点点头,楚楚呼吸有些急促,连声问我什么感觉。我不说话,只顾用手在她的身体上下游走,仔细挑逗着她的情慾。
    楚楚悄悄地问我:「还有没有力气餵我一次?」
    我低声说:「等我去外面洗洗,我刚从她那里抽出来。」
    楚楚有些不满:「不要,我等不及。」
    她翻到我身上,剥出我的小弟弟张开嘴帮我就地清理。很快我的小弟弟在楚楚嘴里渐渐恢複了生机,在我跃跃欲试的时候下铺传来那女人翻身下来的声音,门一开她迅速地走了出去。
    我们相视一笑。我问楚楚:「味道怎么样?」
    楚楚说:「好大一股骚味。」
    我说:「谁让你那么猴急?刚才我插进那女人里面的时候感觉到她已经被那男人射进去一次,滑腻腻的像灌满了浆糊。」
    楚楚飞快地推开我,呸的一声把嘴里的液体全部吐了出去,有些气急败坏地问我:「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差点要呕吐。」
    我笑着说:「你让我去上别的女人,我当然也要给你机会品嚐一下其他男人的味道。」
    楚楚骂了我一句死相,几乎要起身离去,我连忙一把抱住,楚楚固执地说:「不行,我要先去刷牙。」
    我抓过她的手放到我勃起的小弟弟上面,低声说:「他在等你。」
    楚楚犹豫了一下,终于被我掀翻到下面。
    我飞快地把她的裤子褪到一半,用力插了进去。
    在楚楚身上我持续了很久,我一边精心满足着楚楚的需求,一边慢慢品味着她和下铺女人的不同。
    身下楚楚在我的抽插下早已经娇喘连连,我真怕她控制不住会把隔壁卧铺的人都吵醒,不停的去吻她以便能堵住她的小嘴。我不禁想起下铺的女人,从我进入她的身体到射精,她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我同样能感觉到她身体强烈的反应,在剧烈的交合中她每一寸肌肉好像都在呻吟。
    我闭上眼睛,仔细回味刚才那女人身体里暗流的激情和无声姦淫她的快感,动作越发激烈起来。楚楚的喘息声似乎变换成下铺女人脚尖绷紧的一寸寸颤抖,在肉棒深处忽然传来的一阵剧烈包围中,我拚命忍住想要狂呼的冲动,在楚楚疯狂的颠簸中一泻如注。
    一觉醒来后天已经大亮,下铺女人看上去早已经洗漱乾净,坐在铺上优雅地翻看着一本装潢精美的杂誌。我下去时她表情自然,似乎昨夜什么都不曾发生。
    我在男人走后的空铺上坐下,对面女人的目光瞟过来,仍然客气的笑笑,就像昨晚我在走廊上遇到她的时候。我不禁从心底佩服着这个女人,她的精神状态几乎达到了佛偈中的某种境界,这一刻看上去,完全一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火车一站站短暂停留,然后一站站别离。楚楚睡醒后坐到了我身边,等待着我们的终点。没有人再提起昨夜,和过去了的那些小站一样,一切都抛在身后。
    下车的时候,发现下铺女人和我们选择着同一个终点,她最后冲我们笑笑,很快消失在匆匆的人流中。
    第四章清儿的眼泪
    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车站,我说我还是先回部队算了,还有十多天的假期,不能总是去住宾馆吧,虽然我知道楚楚手里有的是钱,但是过度浪费会让我有种不安。楚楚望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回来的时候她流着泪表白过已经爱上我之后,每次望着我的时候眼睛里多了一些无奈与忧怨。说不上什么感觉,总有点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朝处夕去的洒脱。
    爱和友谊之间的差异有时候就在这一念之间。
    楚楚说:「不是还有十多天时间?你是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和我在一起,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
    我连声说当然不是,「每天花那么多钱住在宾馆里,你不心疼我心疼。我是为你好,不想让你那么浪费,将来嫁人的时候也好多添一份嫁妆。」
    楚楚说:「嫁给你吗?如果是嫁给你的话我就把嫁妆攒得足足的。」
    莹莹的影子飞快的在我心中一闪而过,感觉心口隐隐地痛了一下,我强笑了笑:「我相信能娶你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金钱和美色兼得,岂不是同时可以吃到鱼与熊掌。」
    楚楚固执的问:「我说的不是很多男人,我是问你,你会不会娶我?」
    我狠了狠心,对楚楚说:「如果我有这个福气,我求之不得。」
    楚楚又一次静静地望我,一脸认真地的样子说:「如果你觉得娶我是种福气的话,我愿意把自己完全交给你,希望你不是随便说说,然后在某一天忽然弃我而去。」
    我犹豫了一下,我这是在做着对自己未来的承诺吗?正是十八年华,自己的未来,我还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会是什么样子。我笑笑,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未来也就如这芸芸众生里普通的一个。那我还有什么可故作以矜持的?
    我说:「我答应你,无论你最终会不会嫁给我,在你嫁人之前,我不会把自己的婚姻送给另外一个女人。怎么样?」
    楚楚脸上闪过幸福的光彩:「别忘了,你可是你说的。」
    我郑重点头:「是的,我说了。」
    楚楚轻轻靠在我的胸口,温柔的偎依了很久,低声说:「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意要我了,我就死给你看。」
    她的口气平静而又郑重,没有丝毫在威胁我的意思,我抱着她,那一刻竟然有些心痛。
    缠绵了片刻我们彼此分开,楚楚说:「如果你不愿意住宾馆,乾脆去我家住算了。」
    我吓了一跳:「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年纪轻轻的就敢带一大男人回家住,家里人会怎么说?再说,我还没有做好去见丈母娘的思想準备。」
    楚楚说:「说是家,其实也只有我一个人,爸爸妈妈一年四季很少时间和我在一起,就算你想要拜见岳父岳母大人,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我仍然有些犹豫:「还是不太好吧,感觉有些怪怪的。」
    楚楚说:「难道你永远不準备进我家的大门?我答应介绍个处女给你认识,如果你运气好她肯把第一次给你的话,在宾馆多少有点让人家担心。所以去我家是最好的选择,你不想要这个机会?」
    我心中顿时痒痒的。
    虽然昨夜已经在楚楚眼皮下面荒唐了一次,现在提起这个话题仍然觉得有些尴尬。我吱吱唔唔半天,不知道该回答说想还是不想。
    楚楚一脸坏笑,她真的很了解我好色的一面,故意给我出了这个难题。
    经过昨夜的经历,我相信楚楚不是在捉弄我,一定有那么一个女孩在她的计划中。但是在我心里,仍然不敢相信楚楚真的那么大方,可以任由我放纵自己的色情。
    我考虑了一下,说:「不想。」
    楚楚有些意外:「为什么?」
    我说:「我承认男人大都有种奇怪的处女情结,对我来说处女这两个字的确具有很强的诱惑力。可是一直以来我对女孩子的态度都是随遇而安,在彼此不会有什么伤害的前提下,适当的放纵并不会让我感觉自己很下流。好像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珍贵的第一次能够交给自己最心爱的人,你怎么知道你的那个姐妹就心甘情愿把她处女之夜交给我?」
    楚楚说:「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我相信只要你愿意,清儿不会拒绝,我和她之间无话不谈,对她的了解几乎像我了解自己一样。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最新的研究结果表明爱的本质其实就是荷尔蒙。你身上有种特殊的东西,似乎可以让女人加速荷尔蒙的分泌,也就是说很容易让女性对你一见锺情。」
    「清儿?」
    楚楚说:「是的,我那个朋友的名字叫清儿,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最近一些日子总在对我说她正怎样承受着青春冲动的煎熬。」
    我承认我是个完整的男人,色慾的力量最终左右了我,让我无法拒绝。
    楚楚家没人,单独的小院,精緻的两层小楼,如果家的优劣以硬件环境来定义,这是个接近完美的家。
    楚楚说家里本来请了保姆,负责做饭以及整理房间,去找我之前楚楚放了她的假。
    楚楚的房间在二楼,有完整的客厅、卧室、卫生间等全套设施。
    领我参观了整个房间之后,楚楚对我说:「即使爸妈在家,也很少上来打扰我,所以在这里你尽可随心所欲,完全当成是你自己私人的地方。」
    我笑笑,想起有人说过女人有个好爸爸等于拥有了幸福的一半。
    一起去洗澡时我把听到的这句话告诉了楚楚。
    楚楚颜色的说:「我很贪心,幸福我不想只要一半,还想要全部,你肯不肯给我?」
    看样子她也知道那句话,那句话后面半句是:女人有个好丈夫就拥有了幸福的全部。
    我说:「不是我肯不肯给你的问题,关键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是个好丈夫。你对好丈夫所要求的标準,决定着你幸福与否,和我本身没有什么关係。」
    楚楚望着我的眼睛:「娶我然后爱我,这个要求你能不能做到?」
    我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很久,无可奈何地对看上去已经有些生气的楚楚说:「这个要求做不到比做到都难,你要我怎么拒绝你?」
    楚楚眼睛里亮起一道幸福的光彩:「你别骗我。」
    莹莹的影子又一次在我心灵的某个角落淡淡地飘过,淡得我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她的样子。我笑着对楚楚说说:「骗你就罚我下辈子做太监。」
    楚楚说:「不。如果你骗了我,就罚你下辈子做一个女人,我做男人,然后让你爱上我。」
    我把楚楚抱到胸前,笑着说可以。心里暗暗骂着女人的莫名其妙,就算让我做一回女人并且爱上她,我不明白有什么可怕的。
    楚楚问:「看你一副贼兮兮的样子,心里在想什么?」
    我揉着她饱饱的乳房,色迷迷地说:「我在想我变成女人后长这么一对漂亮的乳房,就什么都不用做了,每天躲到没人的地方爱不释手。」
    洗过澡之后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楚楚仍然不厌其烦试图从多方面让我証明我会爱她。话题绕来绕去绕到尚未谋面的清儿身上,我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好奇,旁敲侧击地想从楚楚嘴里多知道一些有关她的事情。
    楚楚说:「清儿是个很好的女孩,但是对你来说,无论在她身上发现多少美好的东西,都只能因为她的美好更加爱我,而不能因此去爱上她」
    我笑了笑:「既然你心里有这种担心,为什么还要给我这种机会?」
    楚楚又一次对我说:「我爱你,所以我想让你快乐。」
    我有些迷惑,不能了解这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楚楚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的人,所以我会尽量寻找一些美好的东西送给你,为了补充我在你面前的不完美。」
    我不再继续胡思乱想那些我永远无法弄明白的东西,满脸淫蕩,望着楚楚新浴后雪白诱人的身体道:「如果你不介意,在你把清儿叫来之前,我想先享受一下,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楚楚说:「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任何时候对我你都可以为所欲为。」
    楚楚展开了身体,一幅任人宰割的样子,我摸了摸,她下面已经微波蕩漾,我用手指在里面插了几下,沾了些滑溜溜的液体,慢慢捅进她的菊门里。楚楚惊呼了一声,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并没有抗拒我缓缓的抽动。
    肛门肌肉的收缩紧紧包裹着我的手指,远远超过我曾经插过的任何阴道的力量,我迫不及待,掀起楚楚的双腿把阳具插入她的阴道润滑了一下,就势往她的后面插去。
    楚楚屏住了呼吸,双腿开得大大的迎接我,我兴奋莫名,感觉到从下面传来明显的阻力。阳具慢慢地插进去,菊洞在剧烈收缩,像一只小手用力握着我。我用力一顶,终于整个插了进去。
    楚楚的手用力推着我的肩头,似乎浑身都在颤抖。我不敢再动,温柔的俯在她身上:「好紧,我从来没有试过插进这么紧的洞里。」
    楚楚带着接近哭泣般的声音说:「就这样别动,我要死了。」
    我强忍着紧小的洞口带来的快感,慢慢抚摸着楚楚的乳房,乳房是她的敏感地带,不多久就感觉到她的身体放鬆下来,乳头硬硬的,在我的掌心中兴奋的挺立着。我抽出一只手摸到她下面,把一根手指插进去。
    楚楚发出我熟悉的呻吟声,我轻轻地说道:「放鬆点就好,你越紧张就会越痛。」
    楚楚喉咙里「嗯」
    了一声。我开始在她的菊洞里慢慢抽动,她不在抗拒,感觉不再像刚才那么紧,阴道里水汪汪的,享受着我手指蠕动的快感。
    我问楚楚:「现在好多了吧?」
    楚楚闭着眼睛,低声说:「不太痛了,好像有种在大便的感觉。不过前面很空虚,想要什么插进来。你呢?感觉后面和前面有什么不同?」
    我说:「很紧,像在干一个小女孩。」
    楚楚的身体已经完全放鬆了下来,我发现原来女人的后面也能分泌出一种液体,抽插的时候感觉滑溜溜的,除了更紧更小一些之外,几乎和干她前面没有太大的分别。
    楚楚问:「像和处女做爱那样吗?」
    我说:「不,干处女的感觉主要是心理感觉上的不同。男人喜欢拥有别人的第一次,这和肉体上的快乐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楚楚问:「那你现在快不快乐?」
    我说:「快乐。」
    楚楚说:「只要你觉得快乐,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她不再恐惧,甚至还试图扭动身体增加我的快乐。
    我问她:「你真的什么都答应?」
    楚楚说:「真的。」
    我说:「等那个清儿来了,我想同时干你们两个,你愿不愿意?」
    楚楚似乎忽然兴奋起来,按着我的手用力在她的阴道里面用力插入,看上去比我还要迫不及待地说:「好呀,我现在就叫她过来,看你弄破她的处女一定很刺激。」
    我问她:「你喜欢看我上别的女人?」
    楚楚呻吟着说:「我喜欢。我想那也许就像亲眼看你用力干我的样子。」
    她的阴道里涌出大量的淫水,兴奋的得不能自已,用哀求的口气说:「别弄后面了好吗?我现在前面很想要,心里痒得厉害。」
    她急不可耐的样子看起来充满了对阳具的渴望,我用力在她的菊洞里又插了几下,然后拔出来插进她前面,她欢呼一声,立刻搂着我的屁股用力挺动起来。
    一阵小小的高潮过后我们放慢了节奏。我们曾经对做爱方面的问题进行过认真的探讨,彼此都认为一次完全享受的做爱应该包含两到三次小小的高潮,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可以细细品嚐的过程。
    楚楚脸上和身上布满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几分钟后才渐渐地调匀了自己的呼吸。
    我缓慢地抽动着阴茎,一边用嘴唇细緻地逗弄着她粉红的的乳头。楚楚舒服的呻吟着,腾出手拿过床头的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楚楚说:「清儿吗?我是楚楚。」
    我心头一阵冲动,忍不住狠狠干了楚楚几下。楚楚呻吟了一声,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轻点。
    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楚楚笑了起来:「是呀,我和阿丁在一起,你说我们在干什么?记不记得我们前几天说过的话,你要不要一起来?你说我过分?不知道是谁说的要来就一起来呢!快点,我们在家里等你,给你十分钟时间,过了十分钟还不到,我带阿丁去你家直接轮姦你」
    挂断了电话,楚楚调皮的看着我:「是不是迫不及待了,怎么忽然这么大力气?」
    我没有理她,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燃烧,把头埋进她丰满的乳房里用力猛干,很快就干得她叫声不断胡言乱语起来。
    楚楚欲仙欲死的样子让我十分快乐。曾经看过一本书上说,从男人的角度看一个好的女人首先就应该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
    刚开始和女孩们毫无技巧疯狂做爱的阶段我弄不懂什么叫心理上的满足,心想射精不就是满足吗?
    做爱不是恋爱,肉体和心灵没必要混为一谈。可是逐渐掌握了让女孩子怎样高潮迭起之后,现在我已经比较认同那种说法,看着自己身下的女孩情慾激荡直至满足,更多的快乐已经不仅仅来源于肉体。
    更美好的做爱应该提升到心灵层次的满足,单纯的射精一本A书就够了。
    快感一阵接一阵从楚楚的肉洞里传来,我早已经熟悉楚楚在做爱时每个过程时的反应,这是她高潮到来之前阴道在剧烈的收缩,每次这个时候,她的阴道似乎变成了婴儿的小嘴,不自觉的在吸食我。
    我配合着楚楚的呻吟调整着抽插的节奏,最后十几秒,肌肤撞击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楚楚用力把我的头抱在怀里,丰腴的乳房几乎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屏住呼吸,一口气把她干成了一摊烂泥。
    我没有在楚楚身体里面射出来,经历了高潮的最后一刻楚楚就推开了我,过了很久仍然仰面躺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拿过毛巾擦乾自己湿漉漉的小腹和依然挺立的阳具,然后帮楚楚擦去了满屁股的淫水,经过我抽插后的前后两个洞口都水汪汪的,带着淡淡地粉红色。
    我忍不住用手指继续拨弄那两个洞口,楚楚软软地说:「不要弄我了,我不行了。」
    我笑着问:「那我怎么办?」
    楚楚说:「你留着力气给清儿吧,她很快就要来了。」
    我说:「如果她不同意呢?」
    楚楚说:「不会的,她早就在经渴望一次真正的性交,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手。前几天我和她说介绍你给她认识,你没看到她兴奋起来的样子,抱着我的头不放,恨不能我把整条舌头都伸进她的小洞洞里」
    我有些惊讶:「你们两个搞同性恋?」
    楚楚说:「我们当然不是同性恋,我帮她感觉感觉性高潮而已。可惜她从来没有被男人碰过,不然我就可以用手指插插她,不用每次害我的舌头累得几乎要肿起来」
    我浮想联翩,不知道处女的小屄高潮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楚楚用带着几分挑逗的口气对我说:「她的小屄呀,小小的,白白地,嫩嫩的,滑滑的,湿湿的,舔上去感觉颤颤的,你想不想弄一下?」
    我面红耳赤着不能自已,挺着下身蠢蠢欲动。
    楚楚在我高昂的阳具上打了一下,笑咪咪地说:「所以,你现在就要老实一点,不要等清儿来了之后,你才后悔在我身上浪费了太多力气。」
    门铃响了起来,一张清秀的面孔出现在监视器上,清儿已经到了。我收敛起自己的狂态,飞快地往身上套着衣服。
    楚楚「噗哧」
    一笑:「你怕什么?早晚要在人家面前把裤子脱下来,干嘛还要装一副正经的样子!」
    楚楚按下遥控打开大门,却丝毫没有穿上衣服的样子。望着监视器上清儿穿越小院渐渐地走近我们,我有些窘迫,楚楚可以不在乎用什么样子出现在清儿面前,但我却是第一次和清儿见面。
    我在楚楚屁股上拍了一把:「你干什么?快穿上衣服先。」
    楚楚咯咯地笑出声来,拿过一条大毛巾裹在身上,走下床去开门。
    房门打开时我感到眼前一亮,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跟着楚楚走了进来,清秀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一头乌黑的长髮简单的披在肩头,美得得像某个洗髮水广告中的模特。第一眼我就肯定她没穿胸罩,能清晰的感觉到一对浑圆挺拔的乳房随着她轻盈的步履自然的弹动。
    看着我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楚楚说:「怎么样,我这个妹妹够漂亮吧?」
    我连连摇头:「不是够漂亮,而是太漂亮了。」
    我夸张的嚥着口水,沖清儿伸出手:「我是阿丁,很高兴认识你」
    清儿脸红了一下,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我是清儿,早就听说你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认识,我同样很高兴」
    我把清儿的手在掌心挽留了多两秒,才恋恋不捨地鬆开,她的手柔软修长,轻轻一握已经感觉软玉温香。
    楚楚笑着说:「看来你们两个一见如故呢。我刚刚被阿丁弄得满身髒死了,先去沖一冲澡,也给你们留点机会先亲热一下」
    清儿有些害羞,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在一个刚见面的男人面前被放肆的取笑她多少有点放不开脸来。她追上去扭打楚楚,大声叫着说:「你胡说什么?什么叫亲热亲热?怎么亲热是你们两个的事,拉扯上我干什么?」
    楚楚转过身和清儿搏斗,嬉闹中楚楚的毛巾被扯到一边,露出白亮亮的身体,楚楚奋起还击,也大力去脱清儿的衣服。清儿大惊失色,转身逃跑,逃到客厅时被楚楚追倒在地。不一会清儿已经体力不支,大叫投降,却还是被楚楚三下两下剥光了上衣。
    我追到客厅,找了张角度最好位置的沙发,色迷迷的观赏着这香艳无边的一幕。
    今天清儿果然没有穿胸罩,薄薄的小背心被楚楚掀去之后就露出了粉嫩晶莹的胸脯,圆圆翘翘的乳房健康得像两只雪白的鸽子。我暗暗庆幸自己眼福不浅,盯着清儿美丽的肉体不捨得把目光转开。
    楚楚不依不挠,继续解开清儿牛仔裤上的扣子。清儿有气无力地说:「楚楚姐,我投降了还不行吗?你饶了我吧」
    楚楚说:「本小姐优待俘虏,投降就自动缴械,自己把裤子脱下来,不投降我就赶尽杀绝,连内裤也给你扒了」
    清儿无可奈何的站起来,背朝着我,慢慢脱下了裤子。
    楚楚把清儿脱下的所有衣服扔进卧室里迅速锁上房门,对清儿说:「好了,现在本小姐先去洗澡,然后再决定怎么收拾你」
    她把房门钥匙套在手指上,得意洋洋地走进浴室。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清儿两个人。接近赤裸的清儿双手掩住胸膛,侧着身子躲避着我的目光,看上去羞不可仰。我色色地盯着她,心如鹿撞,兴奋莫名。
    这是一幅几乎让男人喷血的身材,修长却不乏饱满,浑圆又带着挺拔。雪白的三角裤包着她翘翘的小屁股,几乎分不清丝布和她的肌肤哪一样更白。绷紧的三角裤掩盖不住她美丽的曲线,阴埠隆起的三角像一颗熟透了的蜜桃,让我有种想冲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或许我的目光让清儿感觉到炽热,不敢继续在我面前站立下去,终于犹豫着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两条腿紧紧地并着,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尽量把身体缩成了一团。
    过了一会儿,清儿越来越不自在,冲着我说:「你看够了没有大色狼?没见过光身子的女孩呀?」
    我笑着说:「光身子的女孩当然见过,不过像你这么漂亮光身子的女孩还是第一次见。你身材这么好,为什么怕让人欣赏?」
    清儿说:「别臭美了你,欣赏?欣赏是你这样色迷迷的吗?」
    我感觉到自己的确有些失态。看着清儿极不自然的样子,暗暗有些不忍。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我也不希望在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的眼里自己是一个彻底的色狼,于是脱下衬衣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清儿有些吃惊,大叫着说:「你干什么?」
    我笑笑,把手中的衬衣丢给她:「我看你掩掩藏藏的实在太辛苦,好像我的目光可以把你吃掉似的,所以借件衣服给你挡一下。你叫这么大声是不是以为我要强姦你?你放心,我只会做爱,不会强姦,还没有人教过我这个。」
    清儿胸前的一对小白鸽在我眼前跳了两跳,我看到那两粒粉红的花蕾也像我裤裆里的肉棒,硬硬的挺立着。我大吞了几口口水,在她扣上胸前最后一粒钮扣之后仍然心神俱蕩想入非非。
    清儿白了我一眼说道:「差点以为你转性变好人了,现在才知道仍然死性不改。」
    我说:「我没说自己是个好人,把衬衣给你是希望能得到你一点报答。」
    清儿调皮地问:「你想我怎么报答呢?是不是要我以身相许?」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过去把她抱进怀里,向她嘴上亲去。清儿轻轻挣扎了几下,终于慢慢张开小嘴,把她柔软的舌头送到我嘴里。
    亲了一会儿,我不再满足于清儿灵活的舌头带给我的快感,一粒一粒解开她刚刚扣上的纽扣,慢慢亲向她年轻的乳房。她的乳房不太大,一只手刚好可以完全握住,乳头挺立着,和小小的乳晕连在一起,带着少女独有的嫣红。
    我贪婪的亲吻着,口水迅速把她两个乳房统统打湿。
    清儿闭着眼睛满脸通红,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胸膛一起一伏。我的手滑过她平坦光滑的肌肤落到被内裤紧包着的阴埠上,她的阴埠高高地隆起,抓在手里感觉像一个小小的包子,鼓涨中带着柔软。摸了一会我把手移动到她的身下,轻轻分开她的双腿放到她的小屄上。
    隔着内裤已经感觉到她小屄的湿润,在内裤的底端,被浪水打湿了圆圆的一块,可以清晰地触摸到两条鼓鼓的肉肉。我仔细感觉着她细细地肉沟,慢慢地揉弄轻搓。
    清儿开始忍不住呻吟起来,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娇柔,勾人心扉。她的内裤越来越湿,我趴在她耳边说:「脱下来好不好,我想亲亲你的小屄。」
    清儿轻轻「嗯」
    了一声算是回答,乖乖地把屁股抬起了一点,配合我顺利的把她的内裤脱了下来。
    我把她的双腿架到我的肩膀上,近距离仔细地观察她尚未被男人开垦过的处女之地。她的阴毛很淡,细细地盖在隆起的阴埠上,丝毫不影响我对她的小屄一目了然。由于双腿分开,小小的肉缝也有一点张开,里面水汪汪的,透着粉红的颜色,顶端的阴蒂由于我刚才的揉弄早已挺立起来,顶过周围的嫩皮露在外面,亮亮的像一颗珍珠。
    我情不自禁,轻轻在上面亲了一下,换来了清儿一声兴奋的呻吟。
    我的两只手加重了力量慢慢掰开那两条白里透红的肉唇,把她整个小屄张开更大一些。她的小阴唇很小,几乎看不到多少突出的迹象,或许这就是处女独有的小屄,前端的小孔只有一只香烟头大小,看上去连一根手指都不能插进去。
    我伸出舌尖,在那嫣红的嫩嫩的小孔上温柔的舔了几下。贴近小屄,鼻端传来一股清香的味道。舌尖感觉滑滑的,淡淡的带着点鹹味,和唾液混在一起又有点像甜甜的。这种感觉真美,我双手托着清儿的小屁股,边把玩那两团滑嫩的圆肉边把她的小屄托得高高的,把头深深地埋进去,反複品嚐着小屄里面一股接一股涌出的甘泉。
    不多久清儿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小屄热得发烫,双手大力抱着我的头,引导我更深的把舌头伸进她窄小的洞口。
    我感到慾火如焚,放下她飞快地解开皮带,挺出肉棒想趁机插进她情慾高涨的身体。清儿停止呻吟,好像感觉到什么不对,张开眼睛看到我已经把肉棒顶在了她张开的小屄上,忽然用力推开我,慌乱地摇着头大声叫我的名字:「阿丁不要。」
    推开我之后清儿迅速躲到沙发的一角,似乎怕我会忍不住强行扑过去。
    我迷惑地望着她,心里一阵沮丧,看来要完全进入清儿的身体并不像我想像中那么容易。我的目光艰难地离开清儿漂亮的身体,慢慢调匀自己的呼吸,走到对面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清儿叫了我一声:「怎么了?生我气了?」
    我强笑了一下:「对不起,是我差点伤害了你,怎么会去生你的气呢?」
    清儿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双手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别生气,我不是要拒绝你,刚才推开你是因为我答应过楚楚,要她亲眼看着把我的处女交给你。我整个人都脱光光在你怀里了,你还怕我能跑去哪里?」
    我脑子里有些混乱,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清儿说:「楚楚一直遗憾给你的时候她不是第一次,在我告诉她最近自己想找个男人体验一下真正做爱的感觉的时候,她求我把第一次交给你,算是给你的补偿。但是她希望能亲眼看到你弄破我的第一次,她说如果你能把沾着处女鲜血的肉棒插进她的身体,她或许会再一次感觉到自己在你面前的纯洁。」
    我心中一烫,不知道被什么深深感动了一下。
    清儿说道:「楚楚对我说过,只要她能够,她愿意给你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我苦笑了一下,问清儿:「你告诉我,现在我抱着你,是应该把你当作楚楚呢还是当成你自己?」
    清儿说:「如果你觉得抱我的感觉还算美好,就应该把我当作楚楚,没有她我现在不会躺在你怀里。」
    我拥过清儿,在她唇上狠狠吻了起来,情与欲在心中反複交错,一时分不清怀里的女孩是清儿还是楚楚。
    不知什么时候楚楚已经从浴室里出来,走到我们面前笑着说:「清儿,我说给你们机会亲热一下你还不好意思,现在应该感谢我了吧?」
    清儿从我怀里跳出去:「臭楚楚,你为了讨好自己喜欢的男人,把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拿出来当礼物,现在又说这种风凉话,刚才阿丁已经对我说了,他一点都不稀罕什么狗屁处女,把衣服给我,我要走了。」
    楚楚摇摇头:「衣服没有,你有本事就光着屁股走出去。」
    清儿大叫着冲过去,两个光溜溜的身体立刻扭成一团,我已经被慾望沖昏了头脑,这一刻再也无法控制,飞快地扑上去,把两个人统统搂在怀里。
    楚楚和清儿在我的怀里交错翻滚,我的手游走在四个乳房和两个小屄中间,分不清谁是谁,也没有功夫去认真区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见耳边一声惊呼,我高涨已久的肉棒已经顶进了清儿紧紧的小肉洞。
    喧闹安静下来,我们都不再出声,体会着这一刻奇特的感觉。
    肉棒顶进了一小段就被一层薄薄的东西挡住,身下的清儿眉头紧皱着,过了很久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阿丁,你轻点,我真的很痛。」
    楚楚凑过去,轻轻地亲吻清儿的乳头,虽然很痛,可是清儿的乳头仍然挺立着,在楚楚的舌尖轻轻地弹动。
    我在洞口外端慢慢蠕动了几下,清儿的淫水流出来,把肉棒弄的湿漉漉滑溜溜的,我狠了狠心,猛地一用力,冲破瞬间的阻挡,肉棒整根插了进去。
    清儿尖叫一声,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几乎把嘴唇咬破,过了很久才回过气来,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我心中一阵歉意,俯过身去慢慢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楚楚轻轻地说:「清儿别怕,女孩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清儿闭着眼睛,泪水依旧在无声地流淌。楚楚和我对望了一眼,心里酸酸的都有些不是滋味。楚楚把自己的脸贴在清儿脸上,低声说:「对不起清儿,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清儿张开了眼睛,奇怪地望着楚楚:「你说什么呢?我哭不是因为伤心,也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那么一根又粗又长的东西插进来,实在是太痛了」
    清儿倒吸着凉气:「我想这一定比生孩子还要痛。」
    楚楚伸出手,在清儿鼻子上拧了一下:「死清儿,你生过孩子吗?怎么知道比生孩子还要痛呢?」
    清儿说:「虽然没生过,我想也差不了多少。」
    楚楚说:「去,小孩子的头有那……么大,阿丁的东西难道比小孩子的头还大?」
    她夸张的用手比了一个大小的手势,一脸坏笑的注视着清儿。
    清儿呻吟了一声,不再理楚楚的调笑,无比痛苦的对我说:「阿丁,你饶了我,先抽出来好吗?我都要被你分成两半了。」
    我有些不捨得,这种被紧紧包裹的感觉实在很爽。可是看清儿痛苦的模样,又真的很有些心痛,犹豫了一下还是恋恋不捨的把肉棒拔了出来。肉棒滑过刚才冲破处女膜的地方时,清儿又惊呼了一声,我也又一次感觉到那种痛痛的快感,就像被一个细细地橡皮筋轻轻弹了一下。
    清儿说:「楚楚,快看看流血了没有?」
    我说:「流了。别担心,不很多,少少的一些。」
    把肉棒拔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留意了,几丝鲜红的血迹随着我的肉棒被带出来,染红了我的肉棒,也染红了清儿的小屄。
    清儿坐起来,用手指轻轻在小屄周围沾了一些血丝,调皮的伸到楚楚嘴里:「怎么样?味道鲜不鲜?」
    楚楚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下说:「鲜,真的鲜,我快要被鲜死了。」
    清儿又沾了一些,分别在我和她自己的嘴里都抹了一点:「抓紧时间尝尝,过了今天就没有这么鲜的东西品嚐了。」
    我望着清儿下面沾着细细血丝的小屄,感觉有些蠢蠢的,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
    清儿说:「你还看着我干什么?今天我的任务就是提供处女的味道,现在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下面该是你和楚楚的事情了,我只做观众。」
    我看了楚楚一眼,她眼睛里有种渴求。
    清儿慢慢把小屄外最后一点血迹沾到了手指上,慢慢涂到楚楚的小屄外面,顺手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还等什么?该你上场的时候了。」
    我压过去,把自己压在楚楚身上,肉棒顺着熟悉的小洞洞插进去,恋恋不捨的望着清儿,伸出手想继续把她抱在怀里,清儿躲开了一点,轻轻冲我摇头。我无可奈何,看了一眼深下的楚楚,她闭上眼睛,似乎在体会着肉棒上处女的血丝在她小屄里面融化,渐渐呼吸沉重,迅速呻吟起来。
    楚楚达到高潮时,小屄强烈的收缩让我有射出来的冲动,我试图控制着不让自己射出来,可是楚楚死命抱着我的屁股,大声叫着我的名字:「阿丁,快点给我。」
    我心头一软,终于在最后一刻一泻如注。
    从楚楚身上爬起来,我望向清儿,淡淡的泪痕依稀仍留在她的脸上,望着我和楚楚的目光里空洞洞的,看不出喜怒哀乐。看到我望向她,她迅速低下头去,从她清澈的眼眸里,我似乎看到了一丝不太清晰的忧怨。
    我走过去,慢慢把她拥进我怀里。
    清儿颤抖了一下,闭上眼睛让我轻吻她鹹鹹的脸庞,在我的亲吻下她的脸越来越湿越来越鹹,终于她用力推开我,低着头走向浴室。
    她说:「别再亲了,你的口水弄了我满脸。」
    第五章楚楚的名字
    清儿去了浴室后我有些心烦意乱。
    清儿低着头湿漉漉的脸,真的是因为我色慾蕩漾的口水吗?我木然地舔舔嘴唇,淡淡鹹鹹涩涩的,无法分清是眼泪的味道还是处女的味道。心中隐隐苦苦痛痛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清儿的泪还是清儿的血。
    我似乎又听见在我从清儿身体里抽出自己的第一刻,清儿说:快看看流血了没有。
    她当时是在恐惧还是期待?应该是期待的,虽然会痛,虽然会哭,可是我想每个女孩在那一刻,对血都是期待的。纯洁只是一种抽像的概念,当纯洁需要被証明,当鲜血成为标準答案,哭与痛都在期待。
    清儿当时叫的是楚楚。我无法体会她与楚楚之间的感情,但在我的感觉里,她当时在大声呼唤我,如果她想証明什么,一定在渴望向我証明第一次的意义,不在乎给谁,重要的是给他,他是否知道。
    我知道清儿奉献自己给我是因为楚楚的缘故。我不是妄自尊大的男人,并不认为第一眼看到我她已经深深爱上了我。可是我相信,在她想用血証明什么的时候,那一刻在她心里我的感觉比楚楚重要。
    浴室里传来「哗哗」
    的水流声,我不能想像倾泻而出的水流下,是不是会有清儿倾泻而出的泪!我记起很久以前自己把第一次轻率地送人之后,心灵上那种空蕩蕩的感觉。虽然没有哪种传统教育我男人的第一次也可以珍贵,可是那一整天,我一直感觉自己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门关着,我知道现在我可以进去,清儿对我敞开处女的一瞬间,已经不会再对我闭上心扉,我只要走过去,转动门锁就可以把她抱进我怀里,可是我无法迈步。有一股看不见的压力困扰着我,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远处楚楚仍然闭着眼,微微张开的大腿间正慢慢流出我们的东西,依稀有一点红色,处女的红色。我感动了吗?我不知道。如果今天我有快乐,当然是楚楚送给我的,可是我为此感动了吗?
    我有些恨楚楚,没有她,此刻清儿应该在我怀里吧?低诉她的痛,娇斥我的轻狂,给我一个温柔怜惜她的机会。
    楚楚说爱我,所以希望给我快乐。
    如果此刻我可以要我自己想要的快乐,那就是把清儿拥在怀里,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如果短暂的快乐要承受这样悲伤的结尾,那种快乐我情愿从来没有。
    我跨过楚楚,拾起钥匙打开卧室的门,一阵百感交集。
    楚楚跟进来的时候,我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头边看着手指间的香烟轻轻飘绕。烟雾淡淡的,我没有勇气抬头看楚楚的脸。
    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好像忽然之间就有种必须要离开的感觉。在床头穿好衣服楚楚进来之前,我想过无数个离开的理由,都被很快否定,直到现在仍然在迷惑。是因为感觉伤害了清儿吗?应该不是,清儿的牺牲自有她的理由,从头到尾我没有发现她有被勉强的迹象,她的痛她的泪,或许只是青春的经历。
    我不敢更深地去想,不会是因为觉得楚楚的存在阻碍了我贪婪的慾望吧?此刻我想把清儿抱在怀里温柔地爱她,却无法向楚楚启齿。男人可笑的自尊与虚伪让我觉得,这时候楚楚应该能够理解我,一如她过去的大方和主动,给我一个自由的空间,让我继续为所欲为。
    很久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我沉默的看着烟雾,楚楚静静的看着我。
    香烟燃尽,终于再无处逃避。我长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望向楚楚。
    楚楚问:「要走?」
    我点点头。
    楚楚说我是真的想送些美好的礼物给你,我说我知道。楚楚说我总在想着怎样才能让你开心快乐,我说我知道。楚楚说我想嫁给你时带足我的嫁妆,我说我知道。楚楚说:「可是现在我现在才知道我错了新郎。」
    我勉强笑笑,不能继续机械的回应。
    楚楚说:「因为你是个好男人,不像我这么自私,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宁愿牺牲一些纯洁的东西。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贪婪,为了满足自己的快乐能够不择手段。我以为只要快乐摆在眼前你会和我一样忽略快乐的基础哪怕那基础是别人的悲伤。可是我忘记了自己之所以爱你,却是你身上带着的让我感动的帅真和善良。」
    我有些震惊,思维极度混乱,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楚楚所说的那种好人。
    「你不必内疚,没有人能抗拒近在眼前的诱惑,所以你应该快乐,只有你快乐了清儿的付出才有价值。你相信我,清儿也会快乐的,如果我能和她交换,我愿意付出的是我,可以付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的感觉。你们都应该快乐,因为你的得到和清儿的付出并没有错。错的是我,我设想了一个快乐的过程,却想错了结局。」
    楚楚说:「我也纯洁过,失去纯洁之后爱上你,本来就是一种错误。」
    我无法继续呆下去,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是我毫无办法。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楚楚,她看上去那样委屈,那样痛苦。
    起身往外走的时候我也有些委屈,为什么楚楚不能了解男人真正的内心世界呢?
    送我到大门前,我和楚楚久久凝视,彼此都在掩藏着某种悲伤,心头重重的似乎喘不过气来。没再见到熟悉了的楚楚的眼泪,只看到一丝牵强的笑容。
    楚楚问:「走了?」
    我说:「走了。」
    我们都没有转身,临离别前最后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种想哭的感觉,我生性顽劣,自小都不很清楚真正意义的哭感觉起来会是什么。
    楚楚说:「你走出这个大门,仍然带走了我的心,可是除了留下一个影子之外,你还有没有什么要留给我的?」
    我狠下心来,吻了吻楚楚的唇。
    转身要走的时候楚楚叫住了我:「明天是我生日,我想你不会来了,提前给句祝福的话吧。」
    我愣住了,原来明天是楚楚的生日,她一定幻想了一个美好的生日明天和我共同度过。那么我的离开,是不是太绝情了一些,生日的女孩子,大都是敏感而脆弱的。
    我想了很久,说:「祝你幸福。」
    眼泪终于从楚楚的眼睛里狂涌而出,楚楚说道:「谢谢你,可惜我叫错了名字。」
    她转身奔向小院深处,悲伤的哽咽声刺疼了我的神经。我想追上去,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之间隔起一堵无形的隔,已经无法逾越。
    楚楚家的大门被很快的抛到了身后,离开时我几乎是在奔跑,彷彿在逃离什么。
    为了片刻慾望的不能满足,去伤害楚楚这样一个深爱我的女孩子,我不知道伤害过之后我自己得到了什么。离开前的最后一刻,我一直在企盼楚楚能够挽留我,用温柔的声音对我说:「你要什么都可以。」
    但在楚楚转身而去的一瞬间,我忽然深深地痛恨自己,我不爱着楚楚,不一定代表对她我从来都不曾在乎过。
    我有些迷惑,清儿和楚楚之间,我更爱清儿吗?为什么不能和清儿在一起的委屈让我去伤害楚楚?但如果我爱清儿,为什么在这一刻,我心里只有伤害楚楚之后剧烈的疼痛,耳边不停想起的,始终是楚楚悲伤的哽咽声?
    渐渐走远的路上,我明白了我谁都不爱,只爱着自己。楚楚居然爱上我这样一个男人,真是瞎了眼睛。
    蓦然惊醒时,想起「楚楚可怜」
    四个字,竟有百般滋味。
    第六章名器的滋味
    答应和楚楚一起回来的时候,原打算等送她回家之后,立刻返回去找我的莹莹,可是现在我没有了心情,懒懒的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我决定留下来,虽然我爱莹莹,可是现在,楚楚无疑在我心里佔据了更多位置。
    我心中仍抱着一丝希望,幻想着楚楚会像以往一样,在分开的两天之后,打个电话给我。我有一种感觉,这次不会再有电话,我很深的伤到了楚楚的心,她应该一直在等待着生日的时候,有我陪她快乐的度过吧?可是我却无情的离去。
    回到部队战友们都很惊讶,很不理解为什么我假期没有过完就匆匆返回。我懒得说话,打开床头柜换了军装,拒绝了老乡们热情的问长问短,一个人躺在床上郁闷。
    好朋友王涛赖在我身边说:「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就是讲过在火车上艳遇故事的那个战友,是我老乡。他比我大一岁,我未开发性经验之前很多知识都是他传授给我的,不过近来我已经青出于蓝,每次打赌去哄女孩子都是我凯旋而归,连他自己都承认最近一年来我他XX的莫名其妙忽然就帅了起来。
    我没心情理他,转过身给了他一个脊樑。
    王涛不依不挠,他固执地认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他有理由关心我的任何事情。他在我床边坐下,以便能继续注视着我的脸:「阿丁,你骗不了我,肯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事儘管说出来,如果我能帮忙的,我绝对两肋插刀,即使我帮不上什么忙,你也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一下子跳起来:「你还有完没完?老子什么事都没有,就是烦你。」
    王涛憨厚的笑笑:「好哇,烦就跟老子去训练场,这两天我练了两手绝活,就等着你回来在你身上试招呢,敢不敢去?输了晚上在天府请客。」
    我知道他在哄我开心,和哄女孩子一样,他小子似乎就那么点长进,入伍第二年开始搏击训练他就没有赢过我,尤其是最近我的体能突飞猛进,每次都打得他落荒而逃。
    好像眼前没有什么比痛揍谁一顿更好的排遣了,我冷笑了一声,跟着王涛去了训练场。
    绑好了防具之后的王涛看上去就像只狗熊,他挑了最厚的防具给自己,边做準备活动边对我说:「你小子最好控制你的情绪,注意不要猛打我的脸,上次我被你打得半个月没能出去泡马子。」
    我没有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瞄準他的下巴就是一拳,打得他嗷嗷直叫。
    几分钟后王涛开始想逃,双手挡住面部一个劲退让,空出胸前防具最厚的地方让我发洩,我大声骂他:「操,你再不还手老子要骂人了。」
    王涛被逼无奈,抖起精神想和我来往几招,被我看準空档重重在他脸上完成了一个漂亮的组合动作。
    我脱下拳套摔在地上,逃跑了的王涛跑过来,连声说:「我靠!打完了就想跑?我还没输呢。」
    我说算了吧,你小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们坐在训练场的草坪上,王涛的脸看上去有些肿,我问他要不要紧,他连声说没事,还说比上次感觉好多了。
    然后王涛问我:「阿丁,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和我说说。」
    我说:「没什么,就是郁闷。」
    王涛语重心长地说:「肯定是因为女人。哥哥告诉你一句名言,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听说过没有?别因为女人坏了自己的兴致,凭你的摸样,多漂亮的马子都能给你泡到,你相信我,我绝对看不走眼。」
    我被这小子的自以为是弄得哭笑不得,却还是感觉到友谊的温暖。
    我对他说:「放心啦,不是被女人甩,是自己甩了个女人心里有些不爽。」
    王涛说:「有什么不爽的?马子就是泡来甩的,大好年华难道这么着急就找老婆呀。说实话,真的选老婆一定要找一个忠厚老实的,最好是黄脸婆那种,漂亮的不能要,否则就是给自己準备绿帽子。」
    我真是被气死,和他谈话根本是对牛弹琴。
    王涛凑近我,压低了声音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对你讲过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女人?」
    我懒懒地说:「记得。」
    王涛说:「我又见到她了,我只对你说,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她现在就在我们部队里,她原来是我们队长的老婆。」
    我吃了一惊,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真有种,当心队长知道,一枪毙了你。」
    王涛说:「所以你千万不能和别人说。不过说实话,那个小娘皮真够味儿,如果有机会再让我弄一次被枪毙了也甘心。她来了之后,队长的房门就没有打开过,肯定在里面猛干呢,我们几个刚才去窗子后面偷听,妈的什么也没听到。」
    说着王涛色迷迷地笑了起来:「那个小娘皮够浪也够水,却不会叫床,上次我在火车上干她的时候,她一声都没叫,就知道夹着两条大腿使劲。」
    我心中一阵狂跳,偷偷地想,不会那么巧吧?
    王涛说:「所以我说找老婆一定要找个黄脸婆样的,够安全。像我们队长的老婆,漂亮又怎么样?不知道要被多少男人干过,说不定来的路上还在被哪个男人狂干呢,小屄里面的浆糊有没有沖乾净都不一定。」
    我心里大不以为然,谁说黄脸婆就不会偷人?不过他既然这样说,这个道理恐怕和他讲不太明白。我笑笑对他说:「那你以后就找个黄脸婆,娶她的时候告诉她,一定要誓死保卫你头上的帽子不要被别人染绿了。」
    晚饭的集合哨声响了,我们收好了防具去集合,王涛对我说道:「忘了告诉你,你回去之后你那个叫楚楚的马子找过我,问你家的地址,我告诉她了。」
    我嗯了一声,心里想着楚楚这一会儿不知道在做什么。
    坐在八个人的方桌上胡乱吃了些东西,感觉没什么食慾。事实上从认识楚楚之后我的生活起了很大变化,最大的一点在物质生活上,我开始有很多可以自由支配的钱,没机会溜出去吃饭的时候也有许多从超市买回来的零食足够我享用,部队的大锅饭最近对我已经很难下嚥了。
    我摔下碗,闷闷不乐的走出去。
    王涛紧跟在我后面出来,问我:「又怎么了?」
    我说:「不是说去天府吃川菜吗?走吧我请你。」
    王涛乐得直笑:「要不要换便装?」
    我说:「换个屁呀,没有规定穿军装不准去餐厅,再说这身军装也就快穿到头了。今天不泡马子,就是吃饭,然后你陪我走走,我们在这个城市呆不了多久了,再有几个月,无论这身军装还是这个城市都要和我们说拜拜。」
    王涛问:「你捨不得呀?我可是穿够这身皮了。」
    我翻了他一眼,这小子的爸爸是我们老家一家医院的院长,上次探亲回去之后总在对我吹嘘着多少人帮他介绍女朋友,大都是医院里的护士小姐,其中不乏一两个天姿国色。所以一个劲盼望着退伍的日子。
    王涛说:「你别瞪我,我对这个城市这身军装都没有感情。」
    我苦苦一笑,其实我也知道,脱下身上的军装,在这个城市我什么都不是。
    在天府我们挑了个位置,刚坐下王涛就小声对我说:「队长也在,带着他老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我们队长穿着便衣背对着我们坐在不远楚的一张桌子上,看样子也刚到不久,正煞有介事的翻看着菜谱。
    这个队长刚调来不久,从军校毕业在总队机关呆了一阵后分配过来的,按照我们的话说是文官,打枪打架都不在行,我们这帮老兵都不太服气他,不像对老队长,心里怕怕的。
    我说管他呢,还能不让我们花钱吃饭。
    王涛说:「靠,我的意思不是说怕他看见我们,我是要你看他老婆,上次我在火车上干过的。」
    其实我第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她,面对着我们坐着,衣着得体,深情款款地望着我们队长,脸上洋溢着一副幸福小女人神情恍惚的微笑。我怎么也不能把昨夜在火车上和我翻云覆雨的女人同她联繫到一起,更别说把她和王涛联繫到一起了。
    和我们目光交会时她愣了一下,我和王涛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疑惑着多看了我们两眼,很显然不能迅速认出我们。我想起一个笑话:游泳教练对她的学生说,你穿上衣服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背对着我们的队长觉察到什么不对,一回头看到了我们。
    我和王涛站起来,做势小跑了两步跑到距离队长一百五十公分的地方,同时敬礼用标準的条令规定语向他报告:「报告队长,上士水一丁、王涛前来吃饭,报告完毕,请指示。」
    队长有些张口结舌,从军校里带出的书獃子气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像无数个被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袭击的新兵蛋子,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在几乎所有在餐厅吃饭食客异样目光的注视下我和王涛表情严肃,静侯队长的指示。
    队长站起来转过身面向我们,由于没穿军装,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应不应该给我们还礼,犹豫了半天终于挥挥手对我们说:「解散。」
    旁观的人们从不同的角度发出阵阵笑声,我们刚转过身去王涛就压抑住狂笑对我说:「我真败给了你,你有没有看到队长的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我心里说我才不在乎什么队长,我在看队长夫人,她的脸看上去比队长还要红,不知道是因为认出了王涛还是认出我。
    我们还没有吃完队长已经带着老婆悄悄走了,那小子很不够意思,走的时候连个招呼也不打,没有一点队长风範,他老婆一直低着头,从头到尾没有再看我们一眼。王涛盯着他们走出门外,立刻兴奋地对我说:「他老婆脸红红的,肯定是认出我了。」
    我没有理他,心里有些后悔刚才自己过分了一些。
    然后王涛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上次在火车上如何如何,压低着声音告诉我那个女人如何淫蕩,怎样怎样去勾引他。我知道他有些地方在撒谎,她不是那种去主动勾引的女人,她只不过在等待,你去,她就敞开了欢迎你。
    我没怎么说话,慢慢喝着啤酒听王涛乱说,慢慢把自己吹成超人,整夜都在和那女人翻云覆雨云云。在我近乎沉默的倾听中,王涛几乎把他所有的性经历都和那女人联繫到了一起,我想,如果不是怕吹过了头,他甚至会告诉我,干队长老婆的时候,她还是处女。
    我没有怪他,因为我真的了解,她究竟有多么美好。
    走出天府餐厅,我们都有些微醉的感觉,或许因为酒也或许因为那奇妙的女人。
    王涛酒意阑珊地对我说:「你没有干过,所以你不能体会她干起来有多棒,我保証你干过一次就会终生难忘。」
    我默默地在心里说我已经知道。
    昨夜我过去她身边,她躺着,一动不动。我被情慾驱动着大脑,迷迷糊糊去摸索她敞开的身子。似乎她躺着就是为了在等我,任我摸遍了她全身,她一言不发,我耳边只有淡淡的呼吸声。
    她是香的,不是香水的味道,是她的人香。乳房在黑暗中摸起来感觉应该是完美的半圆形,柔软却充满弹性。乳头很小,肯定没有过生育历史,虽然我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吃过,摸了一会就忍不住趴上去吃它,是吃,而不是在吻。
    她的阴毛很淡,柔柔细细的,感觉很光滑,光滑得几乎和她的肌肤融为了一体,不会缠绕到手指。没有小阴唇突出到外面,大阴唇却很饱满,圆圆肥肥的,把屄屄夹成了一条很细的缝。
    也许因为已经有一个男人射进了里面,小屄口很滑,屁股下面却干静静的,不像用纸巾擦过的样子,我把手指插进去,小屄紧得像个幼齿的女孩,里面灌满了浆糊,却没有随着我手指的抽插流出来,我惊讶地连续抽插了几下,发现在我手指抽出的时候,原本感觉沾满手指的淫浆在抽出屄屄洞口的时候,居然被肥肥的阴唇刮得乾乾净净。
    我心神蕩漾,这样细小的手指都能被如此细腻的包围,如果换了粗大的阳具插进去,感觉应该是怎样的一种快乐呢?
    我恋恋不捨的把手指抽出来,她的柔软,她的细腻,她的一语不发,她淡淡地呼吸都在吸引我进入她的身体,我分开她的双腿,把张得要炸开的肉棒用力插了进去。
    她依然移动不动,敞开了让我连根进入。
    王涛仍在喋喋不休,忘记了压低声音:「最后我干了她的屁眼,那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她趴在卧铺上,晃动着屁股让我猛操。」
    我不由摇了摇头。我开始怀疑王涛究竟有没有上过那个女人。没有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有心情干她其他的地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因为她的绝妙小屄实在是太让人欲仙欲死。王涛始终没有讲出和她爱爱时最重要的细节,也许他所谓的艳遇,只是他一个人在傻傻地意淫。
    我问王涛:「你干了她那么多次,她下面水多不多?」
    王涛说:「靠,当然多,整个卧铺都被打湿了,就像尿了满床一样。」
    他色迷迷地问我道:「怎么,你也想干她了?她很浪的,相信我,肯定有机会。」
    我不禁对他嗤之以鼻,原来这小子从头到尾都在撒谎。
    进入她之后感觉自己就像进入了梦境。有一种在漂浮着的感觉,是什么样一种漂浮无法言喻,但的确是漂浮,也许是漂浮在她的海洋里。
    黑暗中她就像海洋,我感觉到插进她身体的不仅仅是我的阳具,而是我整个人,包括思想。她一动不动,可是我分明感受到波涛汹涌的力量。
    动的是她的身体深处,紧紧拥着着我又彷彿深不可测,那是种奇怪的经历,之前我从来不曾遇到过,她的小屄像条鱼一样吞噬着我,我一下子就失去了动弹的力气。
    我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她身上漂浮了多久,她的小屄像里像长了条舌头,却远比任何舌头都要灵活,触动我所有可以快乐的地方,然后她的小屄开始颤抖,我感觉到她在绷紧,呼吸急促,不知道怎么动了一下,一下子让我顿时溃不成军。
    拔出来的时候我的阴茎光光净净,没有带出一滴多余的蜜汁,我用手摸了摸她身下,整张屁股仍然乾净得像刚洗过澡的婴儿。我惊奇了很久,知道自己遇到了传说中一种被称为「鲤鱼嘴」
    的名器。
    我附在她耳边低低的问她:「我从来没有这样舒服过,你肯不肯告我我以后怎样才能再见到你?」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躲避我在她耳边的轻吻。楚楚的脚步声慢慢走近,我俯身在她的小屄上最后亲了一下,飞快地爬到了自己铺上。
    我回味着昨夜美妙的感觉,甚至忽略了让我心痛的楚楚。
    漫无目的走了很久,王涛仍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吹牛,本来是要他陪我散心的,结果整晚却是我在听他无耻的意淫,不知道那次在火车上,我们的队长夫人怎样刺激了我的朋友。
    我终于忍不住说:「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我们默默走在回去营房的路上,营房建在市看守所的旁边,在市区的边缘,从这里走去要好远。我不想叫车,慢慢走着,人越来越少,渐渐远离了市区中心的五光十色,感觉着夜凉如水的味道。
    静了很久王涛喃喃地说:「如果让我干一次队长的老婆,死了都不冤枉。」
    我笑了笑:「你不是已经干过一次吗?」
    王涛说:「那都是骗人的,我没有。」
    我淡淡一笑,没想到王涛会主动说出来,男人大都喜欢吹牛并且嘴硬如铁,能这么坦白拆穿自己谎言的并不多。王涛尴尬的笑了笑:「不过那一次我真的干了整夜,幻想着她不停的打手枪。」
    我问他:「为什么不上去真的试试呢?不主动尝试等于放弃自己一半机会,是你告诉我的。」
    王涛长歎了一口气说道:「曾经有一个美丽的女人摆在我面前,我没有把握机会,等到过去了之后才后悔莫及,男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那个女人说,我要她。如果非要在次数上加个限期,我希望是一万次。」
    我差点就被他真的逗笑了。
    王涛忽然问我:「想不想干她一次?我有个好办法。」
    我说:「你想她想傻了吧?你以为还会让你有那么好的机会?」
    王涛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有她的把柄。虽然上次在火车上我没有干她,我却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干了,一个三十多近四十的男人,以为我睡着了,跑到她铺上干她。」
    我有些奇怪,那个别的男人不会这次我看到的是同一个男人吧?如果是的话他们两个的关係就耐人寻味了。我问王涛:「那又怎么样?」
    王涛说:「找个机会威胁她,如果不让我干一次,我就把看到的告诉队长,我想她一定会妥协,然后你再拿我和她的事情继续威胁她,哈哈,我们两个不是都能干了?」
    我几乎要吐血,恶狠狠地骂他:「你还算不算男人?不如去强姦算了。」
    我大步往前走,把王涛远远丢在后面。
    王涛忙追了上来,居然还厚着脸皮问我:「嗨!你怎么了?我觉得这个办法行。」
    我不理他,可是他契而不捨地跟着,我对他说:「真想的话就去找她,她同意就上,不同意你转身就走,别他妈什么缺德办法都用上,我都替你丢人。」
    王涛歎了口气,半天没有作声。
    我说:「怎么了?我先告诉你,如果你小子真用那种下流的手段,我保証揍得你下半辈子没有性能力再接近女人。王涛说:」
    那我也不用想了,你说的那个法子,根本是狗屁不通,你看我的样子,她会同意让我上吗?「
    我就着淡淡的月光把王涛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小子长的还行,就是带点苯苯的感觉。
    王涛洩气地说:「长这么大,我喜欢的人从来都看不上我。其实以前告诉你我和多少多少女孩睡过觉都是骗你,全是自己闭着眼睛瞎想。第一个睡过的女孩还是上次探家别人介绍的一个,医院里的实习护士,说是二十岁,我看最少有二十五了,怎么看都是标準的黄脸婆。最可气的是和我干完后白水乱滴,看我什么都不懂居然想骗我相信她是第一次。」
    我哭笑不得,原来启蒙我性之初的所谓经验,竟然是一个处男闭门造车瞎编出来的?亏我曾一度当作金科玉律捧着。而最后那一句「干完后白水乱滴」
    更让我差点喷出隔夜饭来,也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我借用了一句王涛说过的话,强忍着笑对他说:「我真是败给了你。」
    王涛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我总是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好女孩子平时对我有说有笑,一旦我想入非非的时候,立刻就躲我躲得远远的,难道我命中注定就只能娶个黄脸婆做老婆?」
    我说:「黄脸婆挺好,你说过,不用担心以后戴绿帽子。」
    王涛没有和我一起哈哈笑起来,低着头髮狠,很久一语不发。
    我知道他在发誓将来要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同时暗暗在心里骂我不是东西。
    第七章慕容情事
    路越走越静,远远的可以望见看守所高高的哨兵台上微亮的灯光,离营房已经很近了,走了这么久的路,我想王涛应该和我一样,有些迫切地想躺到床上。
    虽然部队里的硬板床缺少了女人的柔软,不过我们可以在上面幻想许多柔软的东西,甚至爱情。
    距离营房不到一千米左右的地方有个小树林,是我们中队历队官兵和附近的百姓一茬一茬种下的,作为军民鱼水情光荣传统的象徵多年积累已经初具规模。
    里面也有两年多来我亲手种下的十多棵小树,两个月前我曾在自己种的第一棵树下和一个附近的百姓女儿颠弄倒凤。
    夜晚的小树林里阴深深的,我打了个呵欠,没有女孩子在身边我对它毫无兴趣。
    走过树林的时候我和王涛都听到有什么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这样的夜晚,有年轻的男女偷偷躲进去调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如果不怕蚊虫的叮咬,我倒认为里面不失是一个爱爱的好地方。
    我们同时停下来,夜很静,只有凉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
    直觉告诉我里面有人,虽然不能确定风吹过树梢之前自己听到了什么,但我还是有些迟疑。
    王涛望着我,片刻之后我们向树林里奔去,我动作敏捷,领先王涛十多米距离,王涛在身后小声叫我慢点,我没有理他,直接冲向林子中心那小块空地。由于这片林子是多年形成的,刚开始种植的时候并没有一个完整的规划,在中心形成了一小片空白,越往后来那片空白越无法成活新的树种,空白就保留了下来。
    等我冲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行为过于鲁莽。
    淡淡的月光下居然站立着六七个男人,他们成一个扇形的半圆站着,有几个人手里拿着匕首,冷冷地闪着寒光。他们中间还跪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裤子挂在腿弯,背缚着双手头扎在地上,被一个壮壮的男人用脚踩住,女的衣衫不整,半裸着身子被另一个男人恶狠狠抓牢了头髮,被痛苦扭曲了的脸侧对着我,竟然是我们队长和他的老婆。
    没等我出声警告,王涛已经跟着我气喘吁吁着狂奔进来。
    场面很紧张,没有人先开口说话,我默默计算了一下最后的结果,当然不很乐观,很可能是鱼死而不是网破。
    可惜了我大好身手,现在有种虎落平阳的悲哀。生死搏斗不比平时打架,如果是单纯的打架我完全有把握胜出,但是现在我们面对的应该是群亡命之徒,他们有刀,我们手无寸铁。
    王涛好像在等我做出决定。我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有些犹疑,虽然说大丈夫有所必为,但放手一搏,后果生死难料,我崇尚英雄,但不想变成烈士。我和王涛对视了一眼,发现这小子居然和我一样镇定如常,平时还真小看了他。
    我心里一热,对那帮人大声说:「放开他们两个,我给你们机会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王涛大咧咧的骂我:「靠,你有病呀,居然要放他们走。」
    然后冲着他们比我还大声的喊:「放下武器,主动投降,跟我去公安局自首,有机会关进我们部队看守的号子,可以考虑不对你们进行无产阶级专政的摧残。」
    我心里暗骂这小子真的比我还能吹。
    我和王涛迈步往他们面前走,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他们有人大叫:「站住。」
    我想有门,他们比我们还怕。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继续畏首畏尾,于是我心一横,大叫一声:「动手。」
    瞄準一个手里握刀的家伙冲了过去。
    刀锋划过我衣袖,我没有感觉到疼痛,战斗的快乐压倒了一切,我一把扣住他握刀的手腕,抢过匕首还了他一刀。刀刃刺进他身体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无比动听。心中忽然有种接近残忍的快意,他XX的比狂扁王涛时过瘾多了。
    刀到了我的手上,我知道现在由我来主宰他们的生死,这种情况下无论我对他们做出怎样的摧残都可以说是正当防卫,一脚踢翻面前捧腹哀嚎的家伙,立刻抖擞精神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恶徒们被那一声惨烈的嚎叫吓怕了胆子,一瞬间就开始惊惶地四散逃窜,只有王涛还死抓着一个正在挥拳痛殴。我冲过去,毫不客气推开王涛,恶狠狠地一刀捅进他的肚子。
    当他惨叫伏地的时候,其他同伙已经消失在树林深处的黑暗里,我取出手机拨通了我们部队值班的哨兵:「立刻鸣枪紧急集合所有兄弟,来营房外的小树林进行一级收索,我们的队长被人袭击了,不用再请示谁,队长就在这里,越快越好。」
    脱下军装时我感觉的左臂火辣辣般的疼,粘粘的好像流了很多血,我没空查看伤口的程度,把衣服丢给队长的老婆,她接过去包住赤裸的身子,在暗淡的月光下剧烈的颤抖。
    营房传来一声清脆的鸣枪声,战友们应该很快就会到达,队长已经被王涛鬆了绑,正艰难地提上裤子,我请示队长:「让王涛留下照顾,我再去追追看。」
    王涛抢到我前面:「还是我追你留下,你受伤了。」
    我连声说没事,比起接近杀戮般的感觉,这点伤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月光下队长看上去咬牙切齿:「一定要逮住那个脸上有刀疤的杂种,我要亲手杀了他。」
    我立正敬礼,大声回答:「是。」
    把手机丢给王涛让他抓紧时间报警,转过身边跑边暗笑队长是个傻B,老子逮着谁捅谁,哪有闲心管他脸上有没有刀疤。
    追了不远就给我逮到一个,好像是因为扭伤了脚被同伙们遗弃。我抓到他时他躲在一棵小树的阴影后面瑟瑟发抖。我径直冲过去,抬手就想给他一刀。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带着哭腔哀求我:「武警大哥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点稚气,我有些诧异,仔细看看他,年龄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想起两年前懵懵无知的自己,心里有些软,狠狠踹了他一脚,大声喝着他去和王涛会合。
    飞快赶来的战友们迅速搜遍了整个树林,可惜除了我们抓住的三个,其余的都逃掉了。刑警稍后一点赶到,我们把罪犯交给他们,队长简述案情时只说被抢劫,没有提到老婆几乎被剥成光猪的事情,她在刑警们到达之前已经被人送回了营房。
    被我捅伤的两个家伙看上去奄奄一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做戏,不过血的确流了不少。救护车把他们拉走之后我才想起手里还一直拎着缴获的凶器,恋恋不捨的交给了刑警,后悔为什么没有把握机会多捅两下。
    我向队长提议让没有受伤的那个小子带路,我们派一个班的战士配合刑警去那些逃掉的罪犯可能躲藏的地方继续追捕,刑警们有些犹豫,他们被刚送去医院抢救的两个家伙的惨状弄得心有余悸,害怕我们出动配合会控制不住情绪,和刑警沟通过之他们同意可以第二天去刑警队补充笔录,然后我们收队回营。
    队长坐上摩托车前面走了,回去的路上战友们围着我和王涛别有用心的打听事情的经过,我俩一口咬定除了怒惩暴徒之外我们什么都不清楚。队长老婆衣衫褴褛的样子足以勾起他们所有邪恶淫秽的念头,都是血气方刚,这一点兵和常人没有区别。
    回营后立刻找队医帮我处理伤口,哨兵过来说队长让我包扎完和王涛去他那里。队医说他刚帮队长处理了伤势,队长的小弟弟被踢成重伤,肿得像个篮球,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未来的性功能。
    在队长门前,我例行我报告说上士水一丁王涛报到,请指示。队长招呼我们进去,拿出些水果请我们吃,一个劲说别客气。
    营房的条件有限,队长的房间只有一间单独的屋子,床和办公桌摆在一起,标準的单身汉住室。队长老婆坐在床上,见到我们进去显得有些害羞,完全没有了在火车上见到她时举止高雅的样子。
    我流了些血,感觉有些渴,毫不客气地取了个苹果大口吞嚥。
    队长对我说:「阿丁,以后在非正式场合,就不要总报告报告的了,感觉很彆扭,我从军校毕业后才来部队不久,比起你们还算是新兵呢,有很多东西都需要向你学习。我看你们和指导员之间的那种融洽就很好,平时的时候一起嘻嘻哈哈能开点玩笑。」
    我被他的真诚感动得有些羞愧。其实只有在我们认为是新兵蛋子的人面前,我们这些老兵油子才刻意找些机会突然作出敬礼报告的行动,为的就是看他们不知所措。早在第二年兵龄时,我们已经看淡了所谓的条令条例。
    我笑了笑:「行!这是你说的,我这个人不识敬,以后你别怪我目无长官就行。」
    队长站起来,对我和王涛说:「什么官不官的,你们别把我当队长待,我也不当你们是兵,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看上去有些激动,一副恨不能和我们弒血为盟的样子。
    我瞟了他老婆一眼,淫淫的想:有福同享,和你同享你老婆行吗?
    队长说:「今天的事,对你们我没有什么感谢的话好说,以后在这里你们有什么事儘管找我,只要不杀人放火,只要我林景明当队长一天,你们尽可以为所欲为。」
    一口气吃了三个苹果,我说:「队长,把我们俩叫来,有什么要我们可以做的,你也儘管说,明天一早要去刑警队,到那里怎么说你最好安排一下。」
    队长忽然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我叫你们来也有这个意思。今晚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他们不是抢劫,而是……而是想非礼慕容,当时有其他很多人在,我说抢劫是为了顾全慕容的面子,不然以后她还怎么来我们这里?」
    我看了看队长老婆,原来她叫慕容,不知道是姓氏还是名字。
    队长脸红了一下,解释说:「都怪我们贪玩,这么晚了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还好你们来得及时,我们没有被更多的伤害。」
    我问队长:「你的意思是怎么样?明天我们怎么说?」
    队长说:「我看还是照实说吧,不过对中队里的其他人,就不要说太多,好吗?」
    我和王涛异口同声地说:「你放心,我们绝对全力捍卫嫂子的名与。」
    队长放下心来,继续让我们吃水果,我说够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和王涛就先回寝室,不打扰他们两口子休息。
    队长说:「耽误个屁呀,妈的,有个刀疤脸踢了我一脚,差点把小弟弟踢爆了。当时我看环境不错,想和慕容亲热亲热,刚脱了裤子就被他XX的用刀顶住了屁股。」
    我和王涛都笑了起来,看样子队长真的希望和我们融合到一体,这种带点色色的玩笑只有心无介蒂的朋友才会随口说出来。我说那更要好好休息了,别酿成什么后患才好。
    队长笑着说:「希望没事,不然以后慕容就要受苦了。」
    慕容似乎已经从刚才遭遇的惊恐中恢複了过来,我们讲了这半天她一直在静静地坐在床上,忽然听到队长这样说,有些害羞地骂了队长一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很动人。
    队长说:「都是自己的好兄弟,有什么好见外的。」
    慕容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却不好意思开口。
    队长和慕容对视了一眼,问我:「你的伤没什么吧?」
    我淡淡地说没事,距离烈士的要求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队长说:「有件事情还想要麻烦你俩,刚才在树林,慕容弄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们能不能陪她再回去一趟?我下面痛得厉害,走动都成了问题,又不想让骚扰别人。」
    我看了看慕容,她正望着我,神情中流露着无声的希望。我飞快地回答说:「没问题。」
    去树林的路上我走在中间,慕容紧紧地跟在我右手,王涛在我左手稍远一点的地方默默前行,我猜他一定在暗暗羡慕我。我心脏幸福的跳动,一丝丝闻到慕容身上飘来淡淡的香味。
    进入那片空地,我们打着射灯仔细的分头寻找了很久,结果一无所获。
    渐渐电池耗尽,射灯的光线暗慢慢了下来,我和王涛越来越觉得希望渺茫。
    有风吹过,落下一段枯枝,发出细微的响声,慕容惊了一下,不自觉的靠近我,飞快地抓住我的手腕。我笑了笑:「放心好了,不会再发生刚才的事情。」
    王涛已经开始不规律的打起呵欠,我们分头寻找,他始终没有机会太接近慕容。
    慕容望着我,低声说:「阿丁!陪我去那边找找看好吗?在被他们拖到这里之前,我和景明在前面一点的地方。」
    我心里大骂这个不知道我们辛苦的女人,直到现在才说出她丢东西的地方。
    不过心里还是痒痒的,她叫我名字的声音软软的很是迷人。
    穿过不规则的树林走了二十多米,我发现了一样东西,是条已经残破了的胸罩,我捡起来问慕容:「是不是你的?」
    慕容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嗯」
    了一声。
    看来这里才是慕容他们被袭击的第一现场,随后我又找到了一条被撕成了碎片的三角裤和一个被撕成两半的女士皮包,这些显然都不是慕容要找的东西,她接过我手中的射灯,专注的在周围继续搜寻。
    三角裤上粘乎乎的,感觉沾着些男人的精液,我被这个发现弄得心如鹿撞,在这片空间狭小的土地上,慕容承受了多少次淫辱?不知道当时她是怎样的体位让男人射出,我想像大概是半跪着被恶徒们姦淫,感觉自己下体坚硬如铁。
    如果是那种体位能不能体会到她名器的妙处呢?
    我淫想连连了一会,看到慕容似乎找到了她要的东西,直起身背着我摆弄着什么。我走过去,看到她从一个黑色的皮套里取出个薄薄的东西认真的检查,原来是部微型的掌上电脑,好像楚楚送我妹妹的那种。
    我问慕容:「你要找的就是这个?」
    慕容说:「是。」
    确定没有损坏之后慕容把掌上电脑装进皮套,对我说:「里面有很多公司重要的资料,落到别人手里我就惨了。」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冲她晃了晃手里的三角裤道:「这上面沾了些男人的东西,不是我们队长的吧?」
    慕容吞吞吐吐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赶快把它扔了。」
    我说:「如果上面不是队长的东西就要留着,明天去刑警队时交给他们,这是很重要的証物。」
    慕容犹豫了一下:「一定要交给他们吗?」
    这分明是承认上面的东西是那帮暴徒留下的,我说:「最好是交给刑警,不然那帮狗娘养的否认自己罪行的话,就缺少确凿的証据定他们的罪。」
    慕容满脸不安:「可是……」
    我问她:「怎么了?」
    慕容回答道:「刚才回去之后,我没有告诉景明他们强姦我的事情,我只是说……被他们……摸了胸部……打了几下。」
    我有些奇怪:「队长当时没有和你在一起??」
    慕容说:「我们被围住之后,景明先被几个人带到那边的空地。」
    我问她:「他相信你说的话吗?」
    慕容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没有追问我。」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似乎现在我是她的上帝,她的生死荣辱全在我手里掌握着。
    我不知所措,难道要我告诉她,应该做个诚实的女人,不能欺骗自己的丈夫吗?
    我说:「其实这不是你的错,你可以告诉队长发生了什么,我想他不会怪你的。」
    慕容说:「可是说出来之后我会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你不是女人,所以你不了解女人的心理。他爱我,我希望自己在他眼里是完美的。如果给他知道我被人强姦,即使他不怪我,自己心里也会觉得受到了伤害。」
    她停了一下,对我说:「经过火车上的事,或许你会觉得我很虚伪,明明和丈夫之外的男人轻易就发生性关係,却又要在他面前装出淑女的样子。也许因为我是女人,其实天下的女人都是这样,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我承认我被打动了,也许真诚的表白是打动人的最好武器。
    我说:「可是隐瞒事实毕竟不是办法,你可以骗队长,却不能骗那些刑警,你把这东西收起来,明天找个单独的机会交给他们,告诉他们事实真相,并请求他们为你保密。我想他们会理解的。」
    慕容点点头,拿出纸巾把三角裤包好收了起来。
    她看上去对我充满了信任,这让我阳具的坚硬程度有所下降,心里有种奇特的满足感,感觉慕容不再是比我年龄稍长的女人,更像一个小妹妹。也许真正男人的标準,首先应该以帮助弱小的女子为乐吧。
    我关心的问:「除了那个……他们有没有做其他伤害你的事?」
    慕容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忽然无声的哭泣起来。我呆呆的看着她,知道自己问错了东西。
    我小声对她说:「别这样,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我感到自己的安慰是那么苍白,可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慕容低声问我:「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吧?」
    我说:「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发生这种事情,你是无辜的受害者,我只是有些心疼,怎么会看不起你呢?」
    慕容说道:「不是因为刚才的事,而是在火车上,我和你,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我摇摇头说:「怎么会呢,人都有寂寞的时候,孤独的时候,只要不伤害别人,我不觉得偶尔放纵一下是种不可原谅的错误。偷情或许也是人的天性,只不过看有没有恰当的机会。」
    慕容说:「可是如果给景明知道的话就是对他的伤害吧?」
    我问她:「他有没有怀疑过你会偷吃?毕竟你们有很长时间不能在一起。」
    慕容说:「他问过我两次,我心慌得厉害,却不敢承认。结婚之后,我除了景明之外只有过两个男人,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你在火车上见过的,我相信他不会听到什么。」
    我说:「那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慕容说:「当景明问我有没有偷吃的时候,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知道到我曾经做了什么。就像刚才回营房之后,他问我有没有被那个,我说没有,我知道他不会相信,可他仅仅抱了抱我,对我说:那就好。」
    慕容问我:「这是不是说明:我以前撒谎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我在撒谎,只不过没有当面拆穿我罢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你是男人,能不能告诉我这是种什么心理?」
    我想了很久,对慕容说:「我也弄不清楚。或者他真的很相信你说的话也不一定。今天的事,可能他怕过深的追问你会让你受到伤害,不要和过去也联繫在一起。」
    慕容说:「不是这样的……」
    她看上去忽然像有些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样和我说。
    我奇怪地问:「怎么了?」
    慕容咬了咬嘴唇,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对我说:「上一次我到部队看景明,那时他还没有到你们中队当队长,在支队机关工作。路上刚好和黄经理在同一个包厢,黄经理就是你在火车上看到的那个男人,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外地客户,在业务上帮过我很多忙。」
    慕容接着说道:「最初的时候包厢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半真半假地调戏我,因为他离我居住的城市很远,每次去只是短暂的业务往来,不用担心有人知道什么,半推半就的让他佔了些便宜,夜里他色胆包天,居然溜到到我铺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能拒绝,就让他爬上了身子。」
    慕容不安的望了我一眼,我表情平静,认真的听她继续说下去。
    「那是我第一次偷情,结束之后感觉像做了场梦一样。下车后他仍跟着我,不让我那么着急去见景明,哀求我和他去宾馆,说想真正体会一次和我做爱的感觉。我当时脑子里好乱,鬼使神差的跟着他去了。」
    慕容停下来,低声问我:「我是不是很傻?」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一个女人经历第一次道德和情慾的冲突,内心的斗争想必是激烈的,最后所作出怎样的选择根本无法定义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我说:「也许很多人在那个时候都有些傻。」
    慕容苦苦一笑。
    「在宾馆我接到了景明的电话,他去了车站接我,等到最后一名旅客出站也没有看到我的影子。我从偷情的刺激中醒来,来不及清理自己就慌忙穿上衣服逃离了宾馆,叫了辆车抢在景明前面在总队大门前等他。见面之后景明迫不及待要和我上床,我紧张而羞愧,担心被他发现自己刚刚才被别人在身体里面灌满了精液。」
    我问慕容:「他最后发现了没有?」
    「景明飞快地扒去我的衣服时,我的屁股和内裤上面沾满了精液,我当时想自己死定了,他一定会发现。可是奇怪的是,他似乎没有看见那些让人怀疑的东西,疯狂地和我做了将近一个小时。完事后他问我有没有在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偷吃,我矢口否认,他居然没有追问下去。」
    慕容说:「本来我以为他只顾着发洩,没有心情去考虑其他的东西,暗暗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关。可是后来却发不见了那条沾满了精液的内裤,我没敢追问是不是景明收了起来,心里明白景明一定知道那上面沾了什么。后面的几天,我等着景明拆穿我的谎言,可是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提都不曾提起那条内裤的事情。」
    我不禁有些意外,这不应该是一个丈夫应有的反应,我望望慕容,她正疑惑的望着我,好像希望我能给她一个答案。
    我说:「如果是这种情况,我想队长的确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为什么不要你说清楚我也不知道原因。毕竟你们夫妻之间,有很多东西是外人不能够了解的。除了那一次,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情况?队长应该知道,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慕容说:「那次之后我心里一直很不安,又无法确定景明对我的态度代表了什么。这次来之前,刚好黄经理去我们公司谈完业务,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和我同路,我们买了同一次车票。在车上发生了和上一次同样的事情,不同的是多了一个你。」
    「这次我故意没有清理乾净自己,把所有的精液都留在内裤上,想知道景明发现后会怎么样。他像上次一样淡淡地问我有没有偷吃,我仍然矢口否认,除了事后又一次不见了内裤,景明绝口不提内裤上沾满的精液,也没有更多的追问下去。」
    我久久无言。队长刚调过来不久,对他整个人我还不很了解,可是在这件事上,他不应该是在掩耳盗铃。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大都是敏感的,尤其是对自己的妻子。
    我问慕容:「你感觉他是不是还爱着你?」
    慕容说:「我也问过他的,他说当然爱我,不像在骗我,如果是骗我能感觉得到。」
    我连连摇头,真的无法明白其中的一切。我奇怪地问:「他就一点异常的地方都没有?不生气,也不忧郁,或者心事重重?」
    慕容脸上闪过一丝害羞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对我说:「你说的这些都没有,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他对做爱的要求更强烈了,好像随时随地都想要的样子,每次动作都很狂放,做完之后还要在我下面亲吻很久。」
    我笑了笑:「如果我能娶一个你这样的老婆,说不定心里也希望能有其他男人知道你在床上的好处。毕竟这种骄傲是不能随便对别人炫耀,有点锦衣夜行的感觉。」
    慕容说:「你们都这么说,我真的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吗?可惜我是个女人,不知道男人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样的。」
    我有些心猿意马,那种快乐的吸引力几乎是男人无法抗拒的。我知道这个时候去对慕容动手动脚是不合适的,她刚经历过一场恐怖的袭击,此刻应该身心疲惫。强姦和被爱不同,虽然两者的目的几乎相同,可是结果对女人来说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可我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偷偷抱了抱慕容,低声对她说:「对男人来说你的美好不可抗拒,只要尝过一次,肯定终生难忘。」
    慕容在我怀里轻轻颤抖了一下。
    我亲亲她的脸,无比遗憾地说「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再和你做一次。」
    慕容没有说话,也没有从我怀里挣脱出去。我心里越来越乱,强忍着冲动勉强地放开她,深怕自己会陷入疯狂。射灯的光线已经很弱,我按下开关让它完全熄灭下来,低声对慕容说:「没有电池了,还好找到了你要的东西。」
    我们朝着王涛的方向走过去,他那边已经半天没有一点动静,透过树林的缝隙,只看到一点昏黄的灯光。
    两个人的脚步都很慢,我有种感觉,慕容和我一样,不忍心就这样迅速走出某一刻的心灵交汇。我问自己:你是一个很有道德的人吗?我说我不是。我继续问:那你还犹豫什么?
    我转过身,又一次把慕容抱进怀里,射灯无声的落在脚下,我和慕容相抱拥吻。黑暗中不小心碰到了我的伤口,我吸了口凉气,慕容慌乱地问:「你的伤要不要紧?」
    我安慰她说没事,脱下上衣铺在地上,把她轻轻放了上去。
    慕容的清香夹杂着林子里凉凉的空气包围着我的呼吸,我的手触摸到她乾净的,刚刚清洗过的花园,情不自禁。
    慕容低低的问我:「王涛呢?他会不会觉察到什么?」
    我说道:「上次在火车上你已经狠狠刺激了他一次,再多一次并没有什么分别。」
    情慾在无声的黑暗中瀰漫了我们周围,慕容又一次安静下来。
    第八章不一样的感觉
    早上醒来我浑身软软的提不起一丝力气。队医在床边的小柜上準备着点滴,队长半倾着身子用手探着我的额头,我吓了一跳,很快明白过来,我在发烧,已经烧得头昏脑胀。
    队医说:「先打两瓶点滴消炎,等烧退下去,我的意见是转去医院。」
    队长说道:「只能先这样了,阿丁,你好好休息,刑警队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等你身体康複之后再完善口供。」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对身边每一个人说自己没事,可是身子软绵绵的,说话声也有气无力。
    战友们分别去执勤训练,队医在我的手背上扎好注射针头就走了,只有王涛和队长还在。王涛递给队长一支烟,队长摆摆手:「阿丁在滴吊瓶,还是不要抽了。」
    他满怀歉意的对我说:「真不好意思,受了伤没有让你及时休息,又陪慕容去了大半夜。希望伤口不要感染了才好。」
    我说:「只是受了点凉而已,队长你还是不要这么说了。」
    我想告诉他其实陪慕容去树林是我自愿的,我和王涛并没有因为那么晚又去了一次树林而感到委屈,相反我们都很快乐,比起那份快乐,我受的这点伤真的算不了什么。可是我说不出口,我暗暗揣测队长是不是会知道昨晚在我们回营房之前发生了什么,王涛举止拘谨,估计心情差不多和我一样。
    队长对我们说:「我和指导员商量过了,早上也给总队通了电话,準备给你们两个报功。」
    我说:「什么功不功的,也不能当饭吃,很快就要退伍了,要那个有鸟用,如果可以的话,在队长的职权範围之内,如果我们有了什么做错的地方,队长肯高抬贵手不加追究我和王涛就感谢不尽了。」
    队长望着我的眼睛,我无法确定他目光里更多包含着的是什么。
    队长说:「昨晚我就说了,以后我们是好兄弟,只要不杀人放火,你们尽可以为所欲为,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神情诚肯而平静,感觉不出多余的东西。
    昨晚回营房之前,我注意到慕容故意没有清理乾净自己,我和王涛的精液都被她别有用心的保留在体内。我偷偷问她想做什么,如果就这么走回去,见到队长的时候她的内裤一定被精液沾满。
    慕容对我说过她想知道如果再一次被队长发现这种情况,队长的反应会是什么。
    我当时差点晕了,可是慕容对我说不会有事的,她不会告诉队长任何东西。
    回到床上没有睡着之前,我一直在担心,同时又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队长究竟会不会发现?如果被发现慕容会怎样解释?
    队长应该会发现的,慕容根本没有想去隐瞒,甚至会故意向队长展示,这点从她故意保留精液在身上就可以看出来。队长的反应是怎样的呢?像上次那样,什么都不追究,只是偷偷收起那条内裤?
    如果内裤上不是沾上了我的精液,我想自己从这种猜测里面,一定获得很丰富的快感。
    醒来后情况就是现在这样了,我居然会发烧。来部队之后我除了偶尔不适应部队的伙食胃痛过两次之外,极少有生病的情况发生,几乎已经忘记了生病的感觉,这让我感到自己很脆弱,没有了力气去面对慾望与理性的挣扎,想闭上眼睛逃避。
    我小心翼翼的问队长:「你伤得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点?」
    队长说:「昨晚慕容帮我用热毛巾敷了一阵,现在感觉好多了。」
    我无声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妈的,这老小子滴水不漏,逗心力我不是他的对手。」
    值班哨兵过来叫队长说有电话,队长安排王涛用心看着我,去值班室接电话了,我和王涛四目相对,各怀鬼胎。
    王涛对我说:「你感觉怎么样?我有些不好意思见到队长,真怕给他知道昨晚的事。」
    我闭上眼睛不理他,如果给他知道慕容故意留了我们两个的精液,回去见队长,不知道他会担心成什么样。
    我已经不再担心,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躲也躲不掉,看刚才队长的样子,即使他已经知道,反应也不过如此,看样子不会拿起枪毙了我和王涛两个,而这种事情,如果他昨晚没有发现,以后发现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王涛点燃一支烟,他才不担心滴吊瓶时能不能抽烟,在我们家乡的医院里,从来没有人注意过这个。
    抽了两口烟王涛说:「阿丁,你真厉害,怎么把她搞上的?」
    我很烦,昨晚回营房他就兴奋得难以入睡,拚命想和我讨论讨论关于和慕容一起做爱的细节,我怎么搞上慕容,怎么说服慕容让王涛也一起加入等等。当时我很累,也许是生病的前兆,一句话都不想说,让他老大没趣地乖乖回去自己床上。
    我打起精神,尽力用一种严厉的口气对他说道:「你做春梦做傻了吧?你记住,昨晚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你做了一场梦。慕容是队长的老婆,她和我,和你,和其他任何男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王涛嘟囔着说:「我不就跟你说说,你叫什么叫?」
    我怒气上升:「你跟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已经说了什么都没有,你到底明不明白?」
    王涛说:「我明白。」
    他低着头抽烟,还是忍不住继续问我:「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连我们两个都不能说说呢?」
    这狗屁不通的王涛。
    如果要给他讲清楚人与人之间相处的道理,我想我是没有这个能力了,我整理了一下烦乱的思维,对他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们救了她,她知道我们青春冲动,需要女人的安慰,就给我们一次机会,但是已经过去,大家两不相欠,别幻想以后,那不是我们该想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都把这件事情忘记。」
    王涛沉默了很久,我闭上眼睛不再去理他。
    昨晚我和王涛都上了慕容,这是我第一次和朋友一起上同一个女人,感觉很奇妙,多了一些刺激的快感,对慕容来说,或许这种刺激更能激起她的乐趣,在王涛爬上她敞开的身体时,我听到她快乐的呻吟,之前她一声不响,快乐被压抑着。
    王涛的到来终于让慕容叫出声来,她一直是压抑的,在火车上,在树林里,在昨晚我从她身上下来之前,都在压抑着,她的压抑无疑给了我某种难以言喻的遗憾。
    在慕容身体奇异的颤动里,我再一次体会到鲤鱼嘴的妙处,我慢慢从那绷紧的小嘴里抽出阳具,几乎能听到轻轻「噗」
    的一声,像从一个细小的瓶口拔出手指。射完精之后我仍然不捨得从慕容身上下来,其实除了她那张美妙的鲤鱼嘴,她的身体同样妙不可言,美丽丰满的乳房像两只倒扣的玉碗,在透过树梢照下来的点点月光下发出玉一般的光泽。
    我在那两只乳房上亲吻了很久,除了没能听到慕容快乐的呻吟声,这种做爱后的感觉几乎是完美的。
    我往王涛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黑黑的一片,不知什么时候他把射灯关了。
    我吃了一惊,看样子他感觉到了什么,说不定此刻他就在距离我们很近的某一处黑暗里窥视着我和慕容的淫戏,虽然我不怕他会出卖我把我和慕容的事情拿出去张扬,可是毕竟偷别人的老婆心理上有种不可告人的暧昧。
    我俯在慕容耳边说:「王涛来了。」
    慕容的身子一震,像在火车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发。慕容无声地吻我,呼吸炽热嘴唇滚烫。我忽然有种奇怪地感觉,慕容的身体仍然敞开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我心中一动,轻声对慕容说:「要不要让王涛也过来,他从在火车上见你一次之后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慕容的乳头忽然挺立。
    我的心狂跳起来,慕容在兴奋,因为我让王涛过来的提议而兴奋。王涛呢?
    他一定也在兴奋着,他在哪?
    我轻声呼唤:「王涛!」
    没有回答。我抬起头,仔细的观察着黑暗的四周,感觉到王涛近在咫尺。
    我飞快地打开手边的射灯,昏黄的光柱下,我看到王涛的脸,躲在距离我们只有几米的一棵小树后面,被我忽然打开的灯光下了一跳。我爬起来,脑子里晕乎乎的,不能确定被怎样一种兴奋支配着,关了灯走过去。
    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你不是很想上慕容吗?她在等你,你敢不敢去?」
    王涛有些惊慌,唯唯诺诺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问他:「你到底去不去?如果不去的话就滚远点,别在这偷偷摸摸像他妈的贼。」
    王涛兴奋地问:「她真的愿意?你不骗我吧?」
    我有些不耐烦:「滚!」
    王涛压低了声音说:「死就死,我去。」
    在慕容敞开的身体前面王涛好像有些傻,呆呆的看了半天没有行动。我走过去,低声说:「你再不上的话天都要亮了。」
    王涛苯拙的脱去衣服,爬到慕容身上有些不好意思:「我上来了。」
    慕容闭着眼睛,任凭王涛贪婪的在她乳房上亲吻,一声不响。我默默地穿着衣服,望着被王涛爬上身体的慕容,忽然发现又一次性慾冲动。然后,我听到慕容喉咙里发出了「嗯」
    的一声呻吟。
    我被她的呻吟吓了一跳。一直以来慕容都是沉默的,即使在她浑身颤抖的时候也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声音,这次怎么了?难道王涛带给她的快感竟如此强烈?
    我凑过去,看到他们两个紧紧拥抱,不见王涛身体在动作,我知道他肯定是被慕容的鲤鱼嘴给弄晕了。慕容的腿缠绕在王涛屁股上,隐隐能感觉到她身体运动的节奏,我回味着她小屄深处奇妙的蠕动,色心蕩漾。
    我忍不住伸出手,在王涛屁股上推了一下,本来似乎静止的场面被我打破,慕容的屁股好像忍不住往上挺了挺,又一次发出呻吟。原来在鲤鱼嘴的魔力下,太多男人只顾陶醉其中而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其实男人是有义务让女人快乐的。
    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下一下推着王涛的屁股,慕容的呻吟声一声比一声娇媚,让我心急如焚。王涛的喘息声随着我的推动越来越重,动作忽然加快,脱离了我推动的节奏,慕容「啊」
    的叫了一声,我想继续帮助他们的时候,发现王涛已经死猪一样软在了慕容的肚皮上。
    我凑近慕容的脸,听到她快乐的呼吸声。我问她:「还要不要?」
    慕容张开眼睛,紧距离动情地望着我:「要。」
    我在王涛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把他赶下去,脱下裤子爬到慕容身上。异样的刺激让我渴望进入慕容的身体,我挺着阳具,在慕容小屄周围盘旋了两下,用力插了进去。
    慕容没有了以往的矜持,快乐的呻吟着,细腰扭动。我不再刻意迷恋她小屄美妙的滋味,卖弄体力抽插盘旋。慕容在呻吟中搂住了我的脖子,伸出舌头和我热烈亲吻。
    由于刚才已经射出来一次,慕容的美妙小屄没能让我迅速溃不成军。我双手撑起身体,用力的撞击着她,身体交合时发出有节奏的「啪啪」
    声,慕容的乳房随着节奏上下弹动,晃得我意乱情迷。
    王涛凑了过来,伸出手抓住慕容的乳房。慕容惊讶的张开眼睛,和王涛对视了两秒,王涛贴过去,吻住了他的舌头。慕容的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呜噎声,兴奋得浑身发抖,我用力耸动着身体,在慕容的小屄洞里迅速抽插。
    由于我和王涛分别在里面射了一次,慕容的小屄深处显得更加滑腻而柔软,我恣意放纵着选写情慾的快乐,品味着和上次不一样的慕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的身体扭成了一种奇怪的角度,王涛半跪在她的头边,阳具在慕容的小嘴里来回出入,看得出来慕容的口技不比下面逊色,弄得王涛不时发出重重的喘息声。
    原来女人在情慾激荡起来的时候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我加快在慕容小屄里抽插的速度,边探出手捉弄慕容肉感十足的乳房。慕容快乐的呻吟着,用小嘴玩弄着王涛的阳具,兴奋得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王涛冲动起来,双手搂住慕容的后脑,加快了屁股的前后摆动。慕容没有逃避,喉咙被王涛每一次深入弄出一声声奇怪的声音,没有多久,王涛仰起头大声喘息着挺起屁股,在慕容的喉咙里射出精来。
    王涛败下阵来之后慕容开始全心全意的对付我,双手抱紧我的背,扭动着屁股迎合我的冲击。她仰起头,伸出舌头寻找我的嘴唇,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迎合她,王涛才刚刚在她嘴里射过的。
    慕容固执地去吻我,我狠了狠心,不再逃避,舌头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到淡淡的精液的味道,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差,很快就快乐的和她热吻了起来。慕容克制不住自己,冲动的抓着我的脊樑,屁股疯狂的往上挺动。
    我用力吻着她的舌头,用自己的嘴唇去堵住她情不自禁的巨大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我想她兴奋的呻吟声一定传出了很远。
    凌晨四点钟我们回到了营房,在进入营房前最后的一段路上,我拉开了王涛和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安的问慕容:「你确定要带着满肚子精液回去?」
    慕容诡秘的望着我:「你害怕景明会知道我们做过什么?」
    我说:「老实说有点,难道你不怕?」
    慕容说道:「我不怕,我想让他知道,只要他坚决问我,我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他不会追问的,即使我故意让他发现你们的精液。他已经发现了两次,每次都没有追问下去。」
    我有些奇怪:「哪两次?」
    慕容说:「一次是上次和黄经理去宾馆,一次就是我们在火车上之后,我没有清理,带了满内裤的精液去了部队,故意让景明帮我脱下来。虽然有些精液已经干了,可是他一定知道那是什么,可惜他只是藏起了内裤,总是不肯多问我几句。」
    我傻傻的不知所措,营房已经到了。
    吊瓶里的水一滴一滴无声的滴进我的身体里,王涛或许已感觉到我心情的烦躁,一口一口抽烟,不再继续骚扰我。点滴滴了一半我有些迷糊,隐隐约约像是睡着了,朦胧中闻到慕容的香味,听到她轻轻地低语声。
    一只柔软的小手抚上了我的额头,我张开眼睛,看到慕容站在我床前。
    白天看慕容,和夜里的慕容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温柔的微笑着,把手里提的一包水果递给王涛,关切地问我:「感觉好点没有。」
    我笑笑:「看到你感觉当然好了。」
    慕容脸上飞起一片红晕,飞快的往门外看了看,俯下身子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王涛喉咙里咳了一声,对慕容说:「你帮阿丁看一下吊瓶,我去去厕所。」
    起身往外走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目光里都是羡慕的味道。
    王涛走后,慕容半伏在我身上温柔的亲吻我的嘴唇,舌头在我嘴里细腻的游动,像我深爱的情人。
    吻了一会我们两个都有些气喘吁吁,慕容从我身上离开,甜笑着问我:「要不要吃水果?」
    我摇摇头说不要了。慕容动作优雅的整理自己衣服的时候我问她:「昨晚队长有没有发现什么?」
    慕容态度顽皮的笑笑:「你猜呢?」
    我苦笑了一下:「别捉弄我了好吗?快点告诉我。」
    慕容俯在我耳边说:「今天早上我发现昨晚换掉的内裤又不见了,你说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问慕容:「他有没有问你?」
    慕容说:「问了,昨晚回去之后我帮景明用毛巾热敷被踢伤的地方,他问我怎么去了那么久,用开玩笑的口气问我有没有藉机会调戏你和王涛,说你们两个可都是年轻可口味道一流,不尝尝会遗憾终生呢。」
    我问:「你怎么和他说?」
    慕容说:「我告诉他还没等我去调戏你们,你们两个就迫不及待的先调戏我了。」
    我哭笑不得:「你真的这么说?」
    慕容说:「当然是真的。我很想告诉他和你们做爱的感觉,那种感觉是和景明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昨晚,你和王涛两个人让我第一次感到情慾的疯狂力量,我从来没有那么舒服过。」
    慕容犹豫了一下,对我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变态?我一直想知道如果景明知道我和别的男人偷情会是什么反应,如果景明愿意的话,我想他能和另外一个男人同时和我做爱。昨晚我感觉你好像是景明,而王涛是景明之外的一个男人。」
    我想我有些迟钝,半天还没有弄明白慕容的意思。我问慕容:「你认为队长会同意?」
    慕容说:「我觉得他会同意的,因为他几次对我带着别人的精液和他做爱的时候,反应比平时更兴奋而不是生气。昨晚我说你们两个先调戏我之后,他望了我很久,像在确定我说的是不是真话,然后他的下面硬了起来,如果不是受伤的话,我想他当时就要和我大干一场了。他用手在我里面捅了好半天,你们留下的精液流了他满手。」
    我傻傻地问:「然后呢?」
    慕容说:「然后景明对我说,只要我高兴,我可以接受其他男人的调戏,不过事后要坦白的告诉他,不得隐瞒。」
    我有些头晕,这个队长他XX的是什么意思?
    慕容说:「他的手指让我有些受不了,我告诉他我和你们两个都做了爱,并且还想以后继续和你们做,他说可以,不过最好要小心一点,毕竟他还要在这里当很长一段时间的队长。」
    她又一次伏到我身上吻我:「你不会和别人乱说的,对吗?」
    我点点头:「当然,我一定守口如瓶。」
    慕容动情起来,在我耳边低低的对我说:「等你和景明两个伤都好了之后,我想你们一起和我做一次,行不行?」
    我感觉自己下半身火烧一样胀了起来,对慕容说:「如果队长不反对,我乐意奉陪。」
    我们激烈的亲吻,我问慕容:「为什么不叫王涛陪你?昨晚他刚爬到你身上你就叫了起来,和他不是更舒服?之前我和你做了两次,你一声都没叫出来。」
    慕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觉得当时我是你的女人,当着你的面被别的男人插进去,兴奋的感觉压抑不住罢了,其实你们两个,还是你让我感觉到快乐。」
    我有些不解:「当着自己男人的面和另一个男人做爱真的那么舒服?」
    慕容说:「说不清,不过有种不一样的刺激,我当时无法抗拒。」
    我伸出手插进慕容的领口,慕容软软的身子水一样涌进我的嘴角和身体,有些情不自禁。慕容轻轻问我:「你什么时候能够完全康複?」
    我说:「我保証会尽快,你知道,和队长一起干你,对太多男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
    我闭着眼睛,用力握着慕容饱饱的乳房,感觉似乎也渐渐不一样起来。
    第九章楚楚的答案
    我没有听从队医要我住院的建议。滴完两瓶吊瓶之后我的烧已经退了,我坚持说自己没事,也就是一点点小伤,很快就可以複原,之所以发烧是因为偶然受凉的原因,绝对和伤口感染无关。
    由于早上没有吃饭的原因,还没到午饭时间我已经觉得饿了,我对队长和队医说:「我很饿,我想吃很多东西,这証明我没事,如果病情真的很重我就不会有食慾,我要出去吃饭,点满桌的菜。」
    队长和队医交换了一下意见,对我说:「如果你真的没事,我请你和王涛大吃一顿。」
    我笑笑:「哪能用你请,是我想吃大餐,当然是我出钱。」
    队长说:「最少我是拿工资的人,你每个月才拿多少津贴?再说慕容也吃不惯我们这里的菜,就当我请她吃饭,你和王涛作陪行了。」
    我心里忽然酸酸的不是滋味。摸着口袋里仍然剩下厚厚的钞票,楚楚的面孔在我眼前清晰了起来,如果没有认识楚楚,凭我每个月几十元的津贴,怎么可能让我有机会在午饭吃什么的问题上细细挑剔?
    最近这半年多时光,楚楚无处不在的关怀与包容,似乎已经改变了我身上很多东西。改变是无声的,所以当我忽然发觉她原来对我那么重要的时候,她已经流着眼泪只给我留下一个悲伤的背影。
    很久以来,我一直认为钱不过是身外之物,少年的嚣张跋扈让我忽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楚楚不是那么有钱,她还有什么?现在想起来,她的美丽,她的关怀,她的爱,都是在我心灵伤痛时可以感动我的东西。
    她的钱?金钱难道不是美好生活必须的一种吗?
    和楚楚在一起,她的钱带给我的快乐,超过了她给我的爱,我忽视了她的爱情,是因为我其实是一个贪恋物质生活胜过感情生活的俗人。
    在家乡,我带着我爱的莹莹坐在家乡最豪华的餐厅里,大方的点着最贵的菜式时,我难道不是在用金钱的力量对莹莹展示着什么吗?如果爱可以和物质生活无关,我为什么不带她去街角最便宜的小店?
    如果楚楚对我来说还可以有钱,那么对她而言,我又有什么?
    我有些意兴阑珊,没有了大吃一顿的兴致。
    王涛问我:「你给谁打电话?」
    我吃了一惊,我在打电话吗?不知什么时候我把手机拿在手上,不知不觉已经拨好了号码,正在等待接通。我飞快的把电话挂断,心中一阵狂跳,我拨出的是楚楚的号码,我在情不自禁的想她。
    慕容笑吟吟地望着我:「打给女朋友?」
    我摇摇头,对队长说:「我看都不要客气了,我请个假,今天让王涛陪我单独行动一次行吗?」
    队长问:「準备叫女孩子吗?没有事的,我们出去吃,你儘管叫上你的朋友一起。」
    我笑笑:「谢谢队长。是个朋友,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她生日,我答应了陪她的。」
    队长说:「那就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不过要注意身体。」
    换了便装我和王涛打的去了市区,司机问我们要去哪里,我想了想,告诉他找一间漂亮的花店停下来就行。
    进去花店,花店小姐甜笑着问我要什么,我说玫瑰。小姐问要多少,我说就九十九朵吧。小姐愣了一下,我问怎么了?小姐说:「没什么,又不是情人节,很少人一下子要这么多玫瑰的。」
    我问:「没有这么多吗?」
    小姐说:「当然有,我们这间花店差不多是本市最大的花店了。」
    我去柜檯交款,老闆娘说玫瑰十元一枝,外加一个花篮共计九百九十九元。
    我数了十张百元钞票递过去,说一块钱就不用找了,老闆娘固执地找了一块钱零钱给我,告诉我说九九九是个好数字,代表着天长地久。
    拿着找回的一块钱硬币我有些发呆,九十九朵玫瑰或者九百九十九块人民币真的就代表了天长地久?只不过是种祝福而已,其实人生里面的很多东西,很多美好的东西,我们只有在祝福中才能够拥有。
    老闆娘问我卡片选什么内容,我说生日卡。接过卡片我在空白处写上生日快乐和自己的名字,心中百感交集。
    我默默地走出花店大门,王涛捧着花篮跟在后面,好奇的问我:「是谁过生日?今天你这么大方?」
    我苦苦一笑,我大方吗?花的其实还是人家的钱。
    我拿出手机拨了楚楚的号码,那一刻我想得很清楚,打个电话过去说声祝福并没什么大不了,昨天是我错了,都怪我太贪心,贪心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想得到。我是男人,难道认个错的勇气都没有吗?
    电话里传出的声音浇了我一头凉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想过楚楚可能表现出来的几种态度,但我打定了主意,无论她对我多么冷淡,我都要把自己的态度向她表明,即使她不能够原谅我,我都要对她说声我错了,那么在她的生日里,多少有我带给她的一点快乐。
    我没有想过如果没有表白的机会,我该怎样。
    电话里的声音重複了很多遍,我仍然在发呆,王涛连叫了我几声我才清醒过来。
    我不灰心,又拨了一遍,还是同样的答複.王涛问我:「怎么了?」
    我无奈的说:「不怎么,只是花买好了,却找不到收花的人。」
    王涛傻傻地笑笑,问我:「那怎么办?」
    我不理他,逕直拦了一辆的士坐了上去,花都已经买了,除了继续找下去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在楚楚家院门外面我足足按了近十分钟的门铃,已经接近中午,太阳无情的照下来,我和王涛很快已经汗流浃背。王涛捧着花篮,表情有些可怜。
    我对王涛说:「受不了的话你可以先走。」
    王涛说:「你这是什么话?不是受不了的问题,是里面根本没人,你这样按着门铃不放有什么意义?这样按门铃,死人都被你吵醒了,如果是我,即使是不想见你,也该出来骂你个狗血淋头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除了这里我想不出还能去哪里找到楚楚。
    王涛说:「鬆手吧,我陪你在这里等。」
    花篮里的玫瑰渐渐憔悴,我的心慢慢有些疲惫,下午的阳光换了另一个方向炙热我们的时候,好像只剩下王涛仍然无怨无悔。
    我终于放弃,对王涛说:「把花扔了,我们回去吧。」
    王涛说:「为什么?九十九朵玫瑰,可以代表天长地久的呀,就这么丢了?」
    还没到最后,你怎么就知道找不到你想找的人?「什么是最后?放弃的那一刻就是最后了。」
    王涛说:「只要你不放弃,就没有到最后,我们在这里等下去,今天等不到明天等,即使等到玫瑰枯了,可是只要玫瑰还在手里,就可以把玫瑰送给你想送的人。」
    我真有些感动,其实很多时候,王涛是善解人意的,他知道我心里真正想要什么。
    我问:「要不要我谢谢你?」
    王涛说:「不用,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陪我等一个女孩子的时候,你也不会拒绝。」
    我摇摇头:「我不会答应,这种事你最好找别人。」
    王涛破口大骂:「我靠,我怎么会交了你这样的朋友。」
    我长呼了一口气,对王涛说:「走吧,这样等太傻了,我们先去吃饭,吃过饭再回来继续。」
    王涛哈哈大笑:「这倒是个好主意,你早点怎么没有想出来?」
    坐在清凉的空调间里喝着冰凉的啤酒,我的心情渐渐有些好转。王涛招呼餐厅里的小姐帮忙在花篮里淋上一些清水,我阻止说没必要,小姐笑吟吟地说还是淋些水好,这么美丽的花,没送人就枯萎了多可惜。
    菜吃了一半口袋的电话响了,我心中狂喜,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动听的女声,却不是楚楚。
    声音很熟悉,一时记不起来在什么时候听过,我问:「你是谁?」
    对方有些生气的说:「你说我是谁?你在哪里?」
    我记起来了,这声音是清儿的。我忙问:「我在吃饭,你呢,你在哪?」
    清儿说:「我在你们部队大门外的磁卡电话,站岗的大兵哥说你不在,不让我进去。」
    我说:「我没在营房里面,在外面吃饭呢,你怎么跑我们营房去了?」
    清儿说:「什么地方?我去找你。」
    我说了餐厅的名字和地址,还想问些什么清儿已经挂断了。
    半个多小时后清儿出现在我面前,我傻傻地望着她,原本满肚子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她看上去那样美丽动人,却满脸不怀好气。
    清儿说:「出来,我有话问你。」
    王涛飞快地站起来:「我吃饱了,你们说话,我出去等。」
    清儿不客气的在我对面坐下,直直的望着我。我不知所措,讪讪地问清儿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清儿没好气的回答我道:「现在是下午四点,不是我吃饭的时间。」
    我傻傻地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清儿望了我很久,冷冷地问我:「为什么?」
    我继续装傻:「什么为什么?」
    清儿问:「昨天为什么不辞而别?」
    我说:「我打了招呼的,你当时在洗澡。」
    我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可是我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清儿的不满在上升,我能感觉到她讨厌我的装疯卖傻,只是一时找不到有效攻击我的方法。
    我笑了起来,决定反客为主:「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很生气道样子?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那我道歉,请你不要生气再好吗?」
    清儿直直的望着我,目光里带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我在她的目光下越来越感到不安,她的目光让我渐渐混身冰冷。
    我一抬手,在清儿即将在我脸上挥出清脆一响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完全是出于本能,经受过的严格的训练让我在受到攻击的时候本能的去防卫自己。清儿的手腕柔弱而縴细,在我的掌握下,她的挥动是无力的,我愣住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阻拦这一记耳光。
    清儿眼睛里流出泪来。
    我放开手慢慢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打我,抓住你是出于本能。」
    我虔诚地望着清儿:「你打吧,我不会再抓住你的手。」
    清儿继续流泪,却没有继续冲我挥出耳光。我更加惭愧,对清儿说:「我是个混蛋,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来!打我!」
    我抓过清儿的手往自己脸上击打,清儿用力挣开,转身往外面跑去。
    我追上她,用力把她抱进怀里,不让她再一次挣脱。清儿在我的怀抱里疯狂地挥动拳头捶打着我的胸口,身子渐渐鬆软。我慢慢放开她,慢慢擦去她满脸的泪。
    我们相对站立了很久,彼此都平静下来,只听到隐约的对方的心跳声。
    清儿说:「今天楚楚生日。」
    我说:「我知道。」
    清儿说:「楚楚的爸爸妈妈专程回来,準备在东方花园的旋转餐厅为她庆祝十八岁生日,这一天楚楚已经等了很久,她一直想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你能陪她一起度过,你为什么这么狠心的伤害她?」
    我说:「我没有。」
    我低下头,不敢望清儿的眼睛:「我不是故意的。」
    清儿说:「那么今天晚上,你会不会去?」
    我点点头,说:「肯定会去!可是?」
    我接着问清儿:「她的爸爸妈妈都在,那么正式的场合,我去会不会破坏气氛?楚楚会欢迎我吗?」
    清儿说:「昨天你走了之后,楚楚一直在哭,早上她爸爸接她去东方花园的时候,她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把她爸爸吓了一跳。」
    我想像着楚楚的样子,心里酸酸楚楚的有些不是滋味。
    清儿问:「楚楚有没有和你讲她爸爸妈妈的事情?」
    我有些奇怪:「什么事情?她的爸爸妈妈怎么了?」
    清儿说:「那就是没有讲了,你要不要知道?」
    我坐下来,听清儿慢慢讲述。
    楚楚的爸爸妈妈都是商场上的强人,和太多的强人一样,对事业成功的追逐越来越强烈的时候,对家的投入就渐渐少了下来。两年前爸爸带着另一个女人离开了家,楚楚留给了妈妈。和楚楚单独生活了将近一年之后,妈妈的生活里也走进了另外一个男人。
    妈妈说她累了,想停下来休息,忽然之间,在这个世界上,楚楚好像成了多余的一个人。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却没有楚楚的家。爸爸回来要楚楚监护权的时候,楚楚说她谁都不要,只要她自己。从那天开始,原本是一个家庭的三个成员,都在等着这一天,楚楚满十八岁的日子。
    爸爸走的时候,留了房子,股份,钱和一次很深的伤痛,妈妈把这些都留给楚楚,同时也在楚楚心里留下第二道伤痕。
    清儿说:「楚楚的朋友都很羡慕她,因为她还在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已经拥有了别人或许努力一生都无法得到的财富。可是我知道,楚楚从来都不快乐,她期待十八岁,并不是为了能自由支配那些财富,而是因为十八岁之后她才可以拥有自己的家。」
    我有些震惊,忽然已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从来没有听楚楚对我认真讲过她的家庭。
    清儿问:「你知道家的意义是什么吗?」
    我很久没有回答,家的意义,对不同的人来说有不同样的答案,楚楚的答案是什么,我无法知道。
    时间慢慢流了过去,楚楚在清儿的讲述里在我眼前越来越清晰起来。清儿提醒我差不多可以走了,她不想和我一起出现在楚楚面前,所以要先走一步。清儿对我说:「相信我,能拥有楚楚是你的福气,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我站起来,送清儿到门口,在清儿拦出租车里去的最后一刻,我问她:「你告诉我这么多关于楚楚的事情,能不能再告诉我一件事?」
    清儿问:「什么?」
    我说:「楚楚为什么会让我得到你?你们似乎很认真的讨论过这件事,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讨论的细节?」
    清儿说:「我昨天已经告诉过你。楚楚爱你,希望能送给你最好的东西。刚好她认为男人会觉得处女是件很好的东西,刚好我当时是处女,所以她就把我送给了你。」
    车已经在我们面前停下,司机打开车门等清儿上去,我拦住清儿,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呢?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答应楚楚这个荒唐的要求?」
    清儿迟疑了片刻,低下头轻轻地说:「这是我个人的原因,和你无关。」
    我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低下头想去亲吻她的嘴唇,清儿躲开了一点,我只亲到她的脸。她推开我,在我没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之前飞快地钻进车子绝尘而去。
    淋过水之后,花篮里的玫瑰恢複了娇艳欲滴的样子。我没有带王涛继续跟着我,拦了车一个人去东方花园。在顶层的旋转餐厅巨大的玻璃门前,我被侍应拦住:「对不起,今晚这里是私人聚会,如果没有被邀请,你不能进去。」
    明亮的玻璃门里,聚集了不同年龄的男男女女,应该是些楚楚爸爸妈妈的亲朋好友。我远远看到了楚楚,她被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围住,看不清是喜是忧。
    我拿出电话,再一次拨打楚楚的手机。老天开眼,电话打通了,我听着耳边电话振铃的嘟嘟声,隔着玻璃门观察着楚楚的反应。她望着显示屏上的号码,却迟迟不肯接通,我看到她的嘴角委屈的翘起来,不知道在恨我还是想我。
    楚楚身边的女孩们积极地探过头去看那电话,嘴里叽叽喳喳的似乎在叫着什么,其中还有清儿的面孔。
    楚楚转过身,背向着那些女孩,终于按下了接听的按键。
    我没有开口说话,远远望着把电话举在耳边的楚楚,有两个女孩追过去,想去听电话里传出些什么,被清儿拦了下来。我们就这样沉默着,不知所措。
    过了很久,我轻轻的说:「生日快乐。」
    楚楚没有回应。
    我轻轻的问:「你快乐吗?」
    楚楚仍然一声不发。
    我心中冰冰凉凉的,似乎有楚楚的眼泪流过。我歎了口气,低低地说:「祝你快乐!」
    我说:「再见!」
    楚楚哭泣的声音传过来:「水一丁,你是个坏蛋。」
    我说:「嗯!」
    楚楚哭着问:「你在哪?」
    我说:「我找了你一天,却见不到你。」
    楚楚说:「我在东方花园的旋转餐厅里,你快点过来,如果今晚见不到你,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告诉过你,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就死给你看。」
    我震撼了一下,感觉她说的也许是真的。
    我慢慢地说:「我就在餐厅的大门外面,可可可可可人家说,今晚这里举行私人聚会,主人不邀请我的话,我不能进去。」
    楚楚怀疑的望过来,透过明亮的大门看到了我。她大叫一声跑过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推开大门,重重的扑进我的怀里。
    我们紧紧相拥,久久不捨得放开。楚楚问:「你带了红玫瑰过来,是不是要对我说你爱我?」
    我说:「是。」
    楚楚问:「你带了多少?」
    我说:「九十九朵。」
    楚楚问:「你愿意陪我到天长地久?」
    我说:「我愿意!」
    楚楚不再说话,仰着头傻傻的盯着我,似乎我是她深爱的宝贝。望着楚楚红肿的眼睛,我心头痛痛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相信楚楚挎着我的臂弯走进旋转餐厅的时候,里面几十双眼睛都不约而同的盯在我的脸上,我挺直了脊樑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控制不住自己心如鹿撞。楚楚把我介绍给她的爸爸妈妈的时候,我面红耳赤,注意到他们目光里的深意。
    我并不了解世事,那一刻我发现真的有很多东西我没有经历过,众人的注视下我感受到诸多压力,没有老师教过我在嘉宾云集的场合怎样自处不惊,我只有挑起嘴角努力微笑。今晚的主角是楚楚,被楚楚寸步不离的挽住臂膀,让我整晚都无处可逃。
    唱完生日歌切过蛋糕,舞曲响起,楚爸爸走过来,接过楚楚的手跳起今晚第一支舞。
    我躲到一角,感觉自己似乎汗流浃背,偷偷喘气时我看到清儿,在不远处幽幽的望着我。我想朝着她走过去,她一转身,飞快地躲到了一边。
    我没再跟过去,远远的清儿伸出手指,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楚楚,慢慢把两根手指并到了一起。
    我无可奈何地笑笑,把目光转向了正在翩翩起舞的楚楚。
    宴会结束后已经是很晚,楚楚告别了爸爸妈妈,挽着我把我带到爸爸新送她的跑车前。上车之前楚楚轻声问我:「我们回家好吗?」
    我有些迷惑:「回家?」
    楚楚说:「我自己的家,我现在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她热泪盈眶,忽然伏在我的肩头泣不成声。楚楚呜咽着说:「爸爸不要我,妈妈不要我,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不要我?」
    我摩挲着她的头髮,这个最近无数次在我怀里哭泣过的女孩,哭得我柔肠百转。
    我低低的对她说:「我不会。如果有一天我狠下心来抛弃了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楚楚说:「我不要你死,你死了就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久久无言。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清儿对我提出的问题,我问楚楚:「对你来说,家的意义是什么?」
    楚楚想了很久,慢慢地说:「家对我来说意味着幸福。以前,我觉得幸福的家,应该有完整的爸爸妈妈。认识你之后,今天,当我满十八岁,我想能够让我幸福的家,应该有完整的你我。」
    我苦苦的一笑:「完整的我?完整的我有太多缺点,贪心而好色,这样你都要?」
    楚楚说:「是,贪心也好好色也好,只要是你,我都要,关键是完整。」
    这一刻,楚楚的眼睛里流露着一种异样的光彩,我听到她的心在幸福的跳动着,车灯远远照过去,家门已经在望,那是爸爸妈妈离婚之后,楚楚第一次望见自己的家门。
    当月光透窗而入,照在我和楚楚赤裸的身体上,楚楚回家的兴奋慢慢平複,家,意味着幸福,而幸福,通常是平淡的。
    我和楚楚在大大地床上相拥而卧,今晚没有色情,虽然我们年轻而赤裸。
    第十章结局
    伤口完全癒合之后,我又回了家乡一次。
    回去之前我对楚楚讲了家乡的莹莹,我告诉她:「我一直认为,莹莹将是我生命中的主角,她的出现将改变我的感情世界。我迟迟没有勇气对你承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楚楚大惊失色:「明天,明天你就回去,你和那个叫莹莹的女孩,一定要有个结局,不然的话这辈子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完整的得到你。我在你身上赌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输掉了。」
    我问楚楚:「怎样才算有个结局呢?」
    楚楚说:「结局到来之前,会是怎样我们都无法知道。所以你一定要回去,无论结局怎么样,你都要给我一个答案。」
    我问:「你不怕我一去就不再回来?」
    楚楚说:「我怕。」
    我发动车子,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太阳升了起来,照在身后的小楼上,楚楚从搂上的窗口里探出半个身子,我忽然觉得,也许这里以后真的会成为我的家,因为在离开它之前,我似乎闻到了一种家的味道。
    楚楚大声叫我的名字。
    我把头伸出车窗,楚楚说:「如果你能在十天之内回来,会有一个惊喜等着你,告诉我,你想要清儿还是昨天来我们家作客的蓉蓉?」
    我笑笑:「随便,爱谁谁,你高兴就行。」
    车子开出大门,我惊奇的发现,车镜里小楼和楼上的楚楚渐渐模糊之后,在我心里,却忽然清晰起来。
    [完]
    天堂(一)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罗大佑《追梦人》一九九一年。
    那年我满了十八岁,有一段日子基本上夜夜笙歌,整天除了睡觉就是跳舞喝酒,迷倒了大片男孩和男人,没什么本事,只靠颓废,真正彻底的颓废。
    一个颓废的女孩对某些男人来说,有巨大的杀伤力。
    那个时候酒吧里还不流行嗑药,我只会大杯地喝酒,喝到半醉走进舞池让巨大的声浪淹没身体。通常我进去舞池不久,就会有不同的人渐渐围在我的四周,间或有人递过来点燃的香烟或者喝残的酒,半醉后的我通常都来者不拒。
    偶尔失态我会在舞池里和一些看上去还顺眼的男人接吻,在他神魂颠倒的时候转过身去,然后沖另一个或者一群男人放电。
    有一天从小就和我死党的容容说我:「你喝醉了酒怎么那样子啊,什么人都让亲,我都看不下去了。」我直直地望着某处,对她说无所谓。
    「反正喝醉了看谁都一个德行。」容容说:「你再这个样子,以后不跟你一起去那种地方。」
    「那就不要去好了,我从来也没求你跟着我,像个小丫鬟似的。」我恶狠狠地转身离去,听见身后传来容容眼泪叭嗒叭嗒落下的声音。
    过后容容仍跟着我去了舞厅,她走到我面前坐下时眼泪还挂在腮上:「你可以不拿我当朋友,但我做不到,我心里真的放不下你。」心里有片刻感动,却飞快又凉下去,心想自己都这样了,还在乎谁放下放不下呢!
    那晚照旧喝醉。
    隐约记得一个烂仔想趁醉过来亲我,老远就闻到他嘴里的口臭,一耳光抽过去,结果被对方还手一巴掌打倒在地上。然后我坐在舞池的中央吐酒,酒从喉咙里大口大口地涌出,对环境的感觉也渐渐迟钝下来。
    在随后刺耳的叫骂声和酒瓶一声声破碎的混乱里,我居然没心没肺地酣睡过去。
    酒有几分醒时发现自己在派出所的隔离室,身边陪我的还有容容。
    半年来我已经声名狼藉,虽然是第一次被关进铁栏杆里,心里并没有难受的感觉,我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备,一个人从开始堕落,就应该清楚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我想,迟早我会被扔进监狱里,并且,会被在里面关上好多年!
    只是有些心疼容容,该被关起来的应该是我一个人,不应该拖累着她。
    却仍一副冰冷的表情,醒了半天,目光都不肯落在她脸上。
    夜里妈妈来保释我,同她一起来还有姓王的男人。
    铁门打开我就拉了容容飞快地走,把妈妈远远的甩在身后。妈妈一路小跑追上来,留下姓王的满脸堆笑地对个官一样的警察不停说谢谢。
    谢他把我关起来吧?我想。
    在派出所大门外妈妈追上我,抓着我的肩膀,什么话都不说,望着我悲伤地哭泣。
    冷冷地问她:「你哭够了没有?我困了,想睡觉。」姓王的男人走过来,对妈妈说:「案子很严重,受害者被敲碎后的酒瓶捅成重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还好青青没受到牵连,兇手供认他和青青并没什么特殊关係。」感觉容容握在我腕上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记不清什么兇手,昏睡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回忆不很清楚。讨厌地把头转向一边,不想听见姓王的令人噁心的声音。怎么现在才看清楚他的本来面目呢?
    记得从前我叫他王叔叔,他微笑着的样子,曾经带给我许多快乐时光。
    那些逝去了的快乐时光,今天都已经变成记忆中不可触碰的伤痕。
    生活充满着阴谋,现在才知道笑容越和善的人,越是心里最恶毒的。妈妈就是在姓王的看似敦厚的笑容里,一天天和我,拉开了距离吧?
    姓王的男人仍一脸不识趣的样子,对我说:「青青,以后不要再和那些烂仔们来往了,你妈妈很担心你。」冷冷地说:「我还跟那些烂仔睡觉呢,关你妈的屁事?你以为你们比那些烂仔高尚多少啊?」然后,狠狠又地吐出四个字:姦夫淫妇。
    话说出来才知道心口在细微地疼痛,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这半年时间我一次眼泪都没流过,无论在那些寒冷的日子,孤单的日子,痛着的日子,早上醒来希望自己可以死掉的日子,和……无数次想念爸爸妈妈的日子。
    是啊,想念爸爸妈妈的日子。
    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想念,曾经一起欢笑着度过的时光,曾经骄傲地被他们爱着的时光,曾经拿了满分就可以被爸爸妈妈争着举过头顶亲吻的时光,变成一片片尖锐的碎片,在一日一日绝望的想念中,割得我体无完肤。
    半年前,妈妈嫁给姓王的那个男人的晚上,我在酒吧,用红酒掺着白酒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一个我记不清脸孔的男人扶着我去后巷的垃圾筒旁呕吐,醒来时自己一个人蜷在垃圾桶旁边的狼籍中,内裤挂在脚踝,凉风顺着火辣辣的下身灌进身体。
    那个夜里妈妈在和我经历着同一件事情吧。不同的是她幸福地躺在姓王的床上,我绝望地蜷在后街满地的垃圾里。
    「叶青,你以后不可以流泪了,因为,这世界上,已经没有谁再会用心倾听你的哭泣。」——这是那晚之后,我暗暗对自己说过的话。
    可是今天,我怎么又放纵自己的眼泪流了出来呢?
    心口一阵阵细微的疼痛,感受到妈妈的心,在比我更密集地痛着,眼泪就是在那一瞬流出来。从小我就被教育成一个有礼貌有教养的孩子,十八岁之前,我从来没开口骂过任何人,碰见有谁口中稍微的不乾净,就会觉得他整个人都是髒的,要远远逃离。
    半年前出席妈妈的婚礼上,妈妈的朋友们还在夸我,青青越长越漂亮,也越长越懂事。
    那天,我捧了大束的鲜花递上去,在宾客云集的明珠大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里,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祝福妈妈新婚快乐的时候,妈妈微笑着的那最后一吻,是她对我越长越懂事的最后一次褒奖吧?
    今天我们身体之间仍是同样的距离,近在咫尺,可是心和心之间,已经远隔天涯。
    身上仍流着她一半的血液,心仍会在她心痛时突如其来的跟着悸动。
    可是,却已经可以冷冷地望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感受妈妈的心脏和自己连在一起的疼痛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着她说:姦夫淫妇。
    比[婊子]还要恶毒的辱骂,就这样可以当着妈妈的面说出来。
    是什么改变了曾经的眷恋与景仰?是什么东西让曾经天籁般的一个名称,今天变得可以让女儿如此残忍地践踏?
    妈妈,您新婚的那个夜里,女儿痛着哭着喊着想你的时候,您像这一刻女儿感受到你内心巨痛时的心脏悸动一样,感受到女儿的痛了吗?
    我躺在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家里,吞了整瓶的药片,一天一夜的昏睡里,您,和爸爸,没有一个人回去看我一眼。
    爸爸走的时候,留了房子和他公司的一半股份给我们;您走的时候,告诉我那些东西,您全部都留给我。
    可是您忘记爸爸走后的那些日子,您是一种怎样度日如年的孤单了吗?
    那么,您怎样可以,再像他那样,认为有了物质上的补偿,就不是一种抛弃啊!
    感觉妈妈抓着我肩头的手渐渐无力。
    在姓王的冲过来扶住她之前,在我的注视里,妈妈一寸一寸瘫软下去。有一秒想和姓王的抢着去抓住妈妈的手,飞快就放弃了。
    我连自己都抓不住,还能抓住别的什么?
    转过身决绝地离去。
    冷冷地听身后姓王的怒不可遏的喘息,和自己心脏结成冰块的咯吱声。
    天堂(二)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时发现容容呆坐在床的另一边,眼圈黑黑的,很憔悴的样子。
    我问她:「一直没睡啊?」容容说:「是啊,睡不着。」我安慰她说:「没关係的,被警察问问笔录而已,又不是留下案底。」容容摇摇头:「我没担心这个。」她问我:「你不记得昨晚在舞厅发生的事情了吧?真服了你,居然在那种情况下醉倒,害我担心你被重击导致昏迷了呢。」自己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厉害,几乎可以称得上宠辱不惊临危不惧。
    我问容容:「昨天的场面很精彩吧?是不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容容说:「当时只顾着怕你被乱糟糟的人群踩到,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笑笑:「很危险吗?」容容说:「你像只小猫一样蜷在地上,周围是四散奔走的人群,我怎么都没办法把你从人群里拖出来,只能蹲在你身边,尽量把你的身体抱进怀里。」想像着平日纤细柔弱的容容用双臂围住我的样子,我有一些心疼,在那种场面里,她本身就是一个惊惶的,需要被人张开臂膀保护的小女孩吧?
    我慢慢向她偎过去:「容容,现在,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了。」容容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想起昨天对她说的那些混帐话,我开始恨自己。半年前如果不是容容叫了小区物业管理人员破门而入,那次昏睡就是我人生永远的睡眠了;半年来如果没有容容寸步不离的陪伴,今天我的身体我的一切,会像我受伤的心灵一样,变成千疮百孔。
    自己的父母都不肯像她那样再呵护我了,竟然还会说她像个丫鬟。
    轻轻对她说对不起。「容容,我发誓不会再说出像昨天那样的话,你知道,那并不是我的本意。」容容的眼睛,忧伤地湿润。
    我有些惊惶:「你骂我吧,只要你能原谅我!」容容忧伤地问:「青青,我可以吗?」
    「始终记得我们成为朋友的那一天。初中一年级那个中午,下着好大的雨,我没有带伞,在学校大门口瑟瑟发抖,你坐在车里摇下玻璃冲我招手,我不动,你打开车门跑向我,用力拉我的手,大雨同时淋湿了我们两个人。」
    「初中毕业我没有考进重点高中,你求了妈妈去帮我交捐资助学的学费,你妈妈在前面走,你拉着我的手跟在后面,整个下午都没有鬆开过;高二那年弟弟遭遇车祸,因为肇事司机逃逸,还是你拉了我的手在医院前后奔走,交齐了弟弟手术住院的所有费用。」
    「我英语成绩不好,你坚持每天用英语对我说「Iloveyou!」坚持在每天分手的时候要我对你讲:「Seeyoutomorrow!」渐渐把英语变成我语言的一部分;我家条件不好,你像妆扮自己一样拉着我去那些昂贵的专卖店,把我这个丑小鸭变成一只像你那么漂亮的天鹅……」
    「和你一起走过的这些年,无论我遭遇什么样的不幸或者沮丧,你都那样坚决地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幸福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一定要自信,快乐,永远坚强地行走。」
    「我就那么相信了,相信你是上天派到我身边拯救我的天使,来牵引我走向福的。我一直那么认为,只要是拉着你的手,无论朝着什么方向奔跑,都是在奔向天堂。可是现在,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啊,酗酒,堕落,不顾廉耻。」
    「你不愿参加高考,我陪你一起放弃;你一次次醉倒在酒吧,我扶你回家陪你到次日酒醒;你叫了男孩去宾馆开房,我彻夜等在宾馆的大堂里;甚至你怪我多嘴,嫌我碍眼的时候,我仍留在你身边不肯离去,是因为我觉得,我的天使,只是暂时受伤了啊,等你养好了伤口,就会像以前那样,张开翅膀,带着我朝着天堂的方向继续飞翔。」
    「直到昨天,你拉着我,任由妈妈在你身后慢慢倒下的那一刻,才让我彻底心冷了,你怎么可以那样残忍,那是你妈妈啊,从小把你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呵护到今天的妈妈啊。对她你都能够那么绝情,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你再回到从前天使般善良的样子呢?」那些逝去了的时光,在容容的讲述中渐次鲜活。而伤痛在曾经的单纯快乐中越发清晰呈现,满目疮痍。
    我一次一次泪流满面:「没有天使了,天使不是受伤,而是已经死掉了。」容容伤心地抱我:「天使怎么会死呢?你骗我,天使就是神仙,神仙永远不会死掉。」我哭着对她讲述那个骯髒的夜晚,自己怎样在垃圾池里绝望地挣扎,挣扎,然后一秒秒慢慢死去。
    「回到家里吞掉整瓶药片之后,我一直努力的睁大眼睛,希望睡去之前能再看见爸爸妈妈的脸,能救赎我的,只有他们了。可是直到我醒来,医院的床头边只有你一个人。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已经被他们残忍地抛弃了。」容容泣不成声:「青青,不是那样子的,不是。」
    「不是什么?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我的家在哪里?我被欺负的时候,被伤害的时候,被恶徒强暴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回来看我一眼,不是抛弃,又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而已。」感觉自己的心又在渐渐结冰。不知道,而已。他们躲进自己的家里,远远地离开我,任何事都永远不会知道。
    「可是你不说,即使他们每天陪在你身边,怎么可能知道你心里都想了些什么。还记得吗,你十八岁生日那天,你爸爸妈妈对着你说过的话:「你长大了,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不会再限制你的一切了,以后,你可以自由地飞翔。」他们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站在你身边啊。自由地……飞翔!不是我们一直渴望的吗?」
    「他们还说过,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你有任何要求,只要你开口说出来,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会尽最大的能力满足你,那些话,我今天还记得啊。」
    「如果自由要以牺牲他们对我的爱来换取,我宁肯不要。」
    「可是,他们仍然爱着你啊。我都能感觉到,你怎么会感觉不到呢?跟你认识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深深地羡慕你,我总觉得除了你的爸爸妈妈,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父母,像他们那样宠爱着自己的孩子了。」我又一次痛哭出来:「不会再有那样一份宠爱了。在十八岁那个生日,他们对我说我已经长大的那一天,所有的宠爱就都变成了过去。妈妈开始计划再嫁,等不及我参加高考就匆忙把爸爸留下的财产明确到我名字下面。」
    「在律师楼办签字的时候,妈妈把每一样东西都对我交代得清清楚楚,告诉我,那些什么和什么,从那天起都完全属于我一个人。我好害怕,觉得妈妈变得离我好远,一家人为什么要分那么清楚?我们之间,已经陌生到不能再分享任何东西了吗?」我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放着爸爸妈妈走之前各自留下的钥匙。
    「爸爸走的时候,把钥匙留了下来,从那天起,每次来接我都停步在大门外面,等妈妈把我送出去;妈妈在出嫁之前的晚上,同样把钥匙留下来,我问妈妈为什么,她说人都走了,还拿着钥匙干什么。」
    「那夜我躲在房里哭泣,她没有钥匙,怎么还能随时再回来看我呢?难道要象每次爸爸来的时候那样,提前打过电话,或者只是安静地按响门铃吗?电话坏了怎么办?我病了睡了听不到门铃声怎么办?」
    「那不是就错过了一次相聚的机会吗?我们之间的每一次相聚,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珍贵啊。」在爸爸走后的日子,我一直希望他下次来看我的时候,是悄悄推开房门,直接走到床前轻轻地叫醒我,就像从来不曾离开过我一样。那个梦,我梦了六年,没想到忽然之间,我和妈妈,也要在梦里才能那样相见了。
    如果这个家真的那样令人厌恶,凭什么他们相继逃离,却让我一个人不得不继续留下来?
    我痛哭着问容容:「如果他们真的爱我,为什么离开得那么绝情,一脚踏出去就不準备再回来?」容容陪我艰难地哽咽,或许有些伤痛,她只能陪我承受,却永远无法帮我治癒。
    只能彼此竭尽全力拥抱,任由眼泪汹涌地流淌。
    哭累了躺下来休息。
    容容问我:「我可不可以拿走一串钥匙?」她犹豫了一下,「或者我重新去配一串也好,那样无论有多晚,你有多累多倦,听不到电话声门铃声,我也可以随时自由地看到你。」我说可以的,谢谢你容容。
    容容像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支着身子望我:「青青,有些问题,你可以当面问你的爸爸妈妈呀,他们肯定能给你一个合理答案的。就像我问你要钥匙,鼓了半天勇气才张开口。说不定他们有他们难以开口的理由呢?
    心里沉了一下,或许容容是对的,爸爸妈妈也有他们不便启齿的原因吧。
    继而心更深地向下沉去,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当我对着妈妈恶毒地说出姦夫淫妇的字眼之后,即使我想问,还会有那样一个的机会吗?
    天堂(三)
    吃过晚饭,容容说今晚不要去酒吧了好吗,你太沉迷酒精了,常常把局面弄得失控。
    问她失控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好烦啊?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再说出烦就不要跟着我的话。
    容容问道:「又生气了?可是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伤害的都是关心你的人吗?」真的生起气来:「我伤害了谁?我能伤害的只有我自己。如果对我的关心给你造成了伤害,容容,请你不要再关心我。」容容笑笑:「知道你会这么说了。可是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会关心你啊,还记不记得昨晚那个兇手?那个为了保护你不被人欺负敲碎了酒瓶行兇的人?」
    「哪个人?和我有什么关係?烂仔争风吃醋而已,我又不认识他。」
    「那个人不是烂仔,是我们的中学同学,被我们背地里叫他情癡的那个韩东啊。」好像有点印象,初中二年级就给我写过情书,一个看见我眼神就会呆滞的男孩。「初中毕业之后就没再见过了,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的人啊?泡在酒吧那种地方,随便就砸碎了酒瓶行兇,不是烂仔又是什么。」容容强调了一遍:「他不是烂仔。最少在昨晚之前还不是。」
    「你怎么肯定?」容容说:「最近这些天,在我们常去的酒吧,每次我都看到他。整个酒吧里面,只远远看着你喝酒而又滴酒不沾的大概就是我和他两个人。你喝醉后放蕩形骸的时候,知不知道有过多少烂仔乘醉挤到你身边轻薄你?他始终站在远处,和我一起悲伤而痛心地望着你。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个烂仔?」我努力去想,却记不起来这些天身边曾有过这样一个人。
    「昨晚你被那个烂仔打倒的那一瞬,我们同时冲到你身边。他冲上去拉打你的烂仔时,被三四个烂仔围殴。我只顾去护你,场面又那么混乱,没看清后来发生了什么,直到警察进去,把我们一起带走。」感觉思维有些混乱,昨晚,在我身边曾发生过那样一幕吗?一个记忆中眼神呆滞的少年,为了保护我,变成了一个兇手?
    在容容告诉我这些之前,我一直以为一切都跟自己毫无关係,在那起伤害案里,我只是一个过客,因为酒醉,连见证都算不上。
    谁知道我竟然是其中的主角,接下来有一会我们都很沉默。
    容容说至少在昨晚之前,韩东还不能算是个烂仔。那么经过昨晚呢?在看守所关上一段日子,然后判上三年二年徒刑,等他从监狱出来,这个世界还会给他重新做回优秀青年的机会吗?有多少烂仔就是被这样锻造出来的?
    我看了一眼容容,她也正静静地望着我。
    我问她:「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吧?」容容说:「只要你愿意,你总能做到你想做的事。」我仔细地想了想:「抓紧疏通关係、尽量赔偿伤害,现在去做应该并不算太晚。我总不能让一个人因为帮我,而独自承受那样严重的后果。」笑容在容容的脸上绽放:「叶青,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那些真正爱护你的人。」我拿起电话,半年时间以来,第一次主动拨通了妈妈的号码:「妈妈,你在哪里?我有事情找你。」放下电话,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规则地跳动。我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在衣橱前有些手忙脚乱。
    容容奇怪地问:「怎么了叶青?那么着急干什么?」我喃喃地说:「妈妈在电话里说爸爸回来了,刚下飞机,她现在和爸爸在机场外面的西餐厅里。」那么多衣服,可怎么都挑不出哪一件才是最漂亮的,我焦急得不知所措,用颤抖的声音问容容:「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到他们单独待在一起的情景了吗?」容容猛地冲到我身边,一把拉出其中一件衣服:「这件,你十八岁生日那天穿过的,保证漂亮得像个天使。」眼泪突然涌出来。
    天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再希望自己漂亮得像个天使了。
    ——多希望在你们眼里,我永远,都是个漂亮的天使啊。
    一个可以让你们一起微笑望着的天使。
    跳下出租车一路奔跑进餐厅,我拦住服务生,没让他敲响VIP室的房门。
    希望爸爸妈妈单独相处的这一刻,可以不被任何人打扰,包括我。
    我站在门外,隔着门上镂花的玻璃,望着爸爸妈妈相对而坐朦胧的面容,眼泪汹涌地流出来。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的画面,无数次在日记本里偷偷描绘的画面,就这样不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隐约听见爸爸的声音。
    爸爸说:当初你争着和我要女儿的时候,答应我会照顾好她,你是怎么照顾的?你怎么把我们花一样的女儿照顾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们的——花一样的——女儿。
    有多久,就连在梦里,都不曾听见这样动听的一句话了?
    妈妈在隐隐地啜泣:我们的花一样的女儿!
    我是怎么照顾的?你走之后那些日子,我总是告诉自己,要做到像你只是暂时离开一样。每天微笑着给我们的花浇水,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我们最爱着的那个人。
    每次你来接女儿,无论心中有多么恨你,我都把她打扮成最漂亮的样子送到你面前,在耳边叮嘱她一定要玩得开心点。
    女儿十二岁那年你离开我们,她十四岁那年,当你又成为另一个孩子父亲的时候,老王就向我提出求婚了,我没有答应,那时女儿还小,我想,这一辈子,除了你,我没有资格要求她再冲着另外一个男人叫爸爸。
    一直到她满了十八岁。
    如果不是你留下了房子,如果不是你当初留下的股权,我想,即使再婚,我仍然不会离开女儿的。我走,是因为怕人家说我留下来是为了贪图女儿的东西,那些你为了抛弃我,而留给女儿的东西。
    良久,爸爸说:「怪我,我错了。」妈妈放声痛哭:「我也错了。其实我和你一样抛弃了我们的女儿。」身后洪水滔天,生命里的每一次救赎,都是这样的一种洪水滔天吧?渐渐不能呼吸息,感觉洪水淹没过鼻孔,慢慢灌满了身体。我在门前无声地倒下。
    如果张开眼睛不能再看见你们深爱我的目光,我将永远沉沦,不被救赎。
    迟了半年之后,我终于等到了期望中的那一幕。
    自己躺在爸爸的怀抱里,而妈妈,把头靠过来,再靠过来,和我,和爸爸,接近成一个不能分割的整体。
    就像很多年以前,曾经无比亲近过的,那一家人。
    那个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在VIP室里面待到很晚。
    从十二岁那年爸爸妈妈离婚之后,我的脑海里很少出现过一家三口这个词,但是那晚,我真地相信了我们仍是一家人。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想法,但是那种被幻境欺骗着的美好感觉,很多年以前曾经无比亲近过的一家人,都沉浸其中,迟迟不能走出来。
    点了平日大家最爱吃的东西,开了红酒,每个人都最大可能地露出笑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伤心的话题,彼此倾诉着从未被割断过的爱与关怀。或许伤痕并不能真正被彻底抚平,回到当初平滑完整的镜面。但我完全可以感觉到,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中,心底最痛的那个地方渐渐结痂,不再滴血。
    夜深下来,爸爸的电话铃声首先从不远处的手提包里微弱地传来,爸爸没有起身去接,若无其事地继续大声谈笑。不久妈妈的电话铃声也响了起来,妈妈拿起电话,在铃声渐强之前飞快地挂断。
    我们小心翼翼地互相窥望,都尽量做出不曾被惊扰的样子。
    渐渐地眼前大雾瀰漫,我知道自己要再一次流泪了。岁月那样无情地碾过,把一切弄得物是人非。当「物是人非」取代了所有诸如惊惶、孤单、凄苦、绝望这类词成为最狠毒的一个词语之后,我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问爸爸妈妈:「知道我为什么哭吗?因为我相信了你们都还爱我。知道为什么我坚信了你们的爱,还是会哭吗?因为你们都由于对我的这份爱,变得胆怯而脆弱。我的爸爸妈妈,在我的心目中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你们曾那样坚决地帮我撑起过整个天空啊。请相信我,在坚信了你们的爱之后,我不会再害怕长大了,我会像你们希望的那样,在未来的日子里,坚强地生活。」我擦乾眼泪,然后再去帮妈妈擦乾。
    我警告爸爸说:「你不许哭啊,你是个大男人,别指望我会去帮你擦泪,我一定会笑话你的。我会和妈妈一起笑话你的。」爸爸终于微笑。
    我们一家人,都微笑起来。
    最后我们在餐厅大门前分手。坚持不让他们送我,我对妈妈说:「回去见到王叔叔,代我说声对不起,对他说我会专门去向他道歉的。还有爸爸,记得给阿姨抱声平安啊,别让她这么晚了仍然担心你。」我第一个跑开,跑了很远,回过头冲他们大声呼喊:「爸,妈,希望从今往后,我们三个人都能够,自由,快乐地飞翔!」我的声音带着多少有些忧伤的沙哑。在空寂的空气里迴荡。
    「我们一定要……记得。」
    天堂(四)
    两天后我和容容一起去了趟看守所。买了大堆的食物用品,却无法送到韩东手里。求了看守所负责接待犯人家属的警察半天,被他用四个字轻易地就挡了回来。
    他面无表情地说:「这是规定。」继续求下去,那个不通情理的家伙乾脆起身离去,临走之前对我们说:「什么能送,什么不能送,怎么送,需要遵守哪些规则,墙上的[探视须知]里都写着呢,自己看清楚吧。」悻悻地在看守所铁门外徘徊了近半个上午。
    一个好心的犯人家属对我们说:「你们这样子是没办法把东西送进去的,去求那些武警兵吧,他们年轻,比较容易说话。」又教我们说:「记得要找那些老兵,新兵胆子小,不敢犯纪律。」我们两个连声对她说:谢谢,谢谢!
    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转身离去后我和容容面面相歔,忙不迭从背后追上她,不好意思地向她讨教道:「可是我们一个人都不认识,怎么去分清新兵还是老兵啊?」或许我们的问题难住了那个女人,她犹豫了片刻,对我们说:「我丈夫在里面关了快半年了,我陪你们等一会吧,看看能不能碰到一个我认识的。」接下来,她陪着我们仔细筛选我们买来的东西,告诉我们哪些东西能送哪些东西不能送,很快就淘汰了一大半出来。望着那些被淘汰的东西容容和我有些傻眼。容容喃喃地自语:「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啊,炸鸡不能送,牙刷不能送,鞋子不能送,衬衣不能送,里面的人怎么生活的呢?」女人给我们解释,牙刷的材料过于坚硬,衬衣上钮扣是有机玻璃的,鞋子我们买了带鞋带的那种,最过分的是炸鸡,理由是里面有骨头。我和容容这才恍然大悟,慌慌忙忙又去做那些亡羊补牢的工作。
    做完之后,望着我们努力后的成果,我才明白当我和容容做那些弥补工作的时候,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们了:鞋子张着大大的口子,质量上乘的衬衣变成一块破布,那些从麦当劳里买来的炸鸡被我们笨手笨脚抽去了骨头之后,形状惨不忍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为食物。
    终于等到一个武警战士从看守所里面出来。
    女人走上前去叫他陈班长,堆着笑脸说了许多好听的话,我和容容远远地望着他们,深怕会遭到拒绝。
    过了一会看到女人冲我们招手。我和容容飞快地过去,把精心準备后的东西呈上,让那个陈班长检阅。
    感觉他检查物品的过程那样缓慢。
    忽然,他停下来,发出一声惊呼:「哇靠!」我被那声惊呼吓了一跳,紧张地望着那堆已经被我们认真筛选过的东西,不知道还疏漏了什么。帮我们求情的女人也凑上来,审视了半天,和我一样狐疑地望向陈班长。
    他严肃地望着我们,用手指着那包抽去骨头后的炸鸡,用无比沉重的声音问道:「你们能发誓没在里面下毒吧?」我发誓那是我一生中所听到的,最具力量的一句诘问,一下子问得我目瞪口呆。
    很快,听到他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得那样可恶,洋洋自得,然后,又说出另一句让我们三个人同时目瞪口呆的话:「不好意思,我刚下岗,你们找别的人帮忙吧。」我想接下来我的目光一定比心里的诅咒要恶毒。
    帮我们求情的女人拉着笑脸,拚命恭维他,好像他真的曾经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过。我恶狠狠地瞪他,忍了半天,还是从喉咙里冲出了[无聊]两个字。
    他挑衅地迎接我的目光,看不出有一点惭愧的样子,嬉皮笑脸着说:「的确很无聊啊,你们不知道当兵的都很无聊吗?」旁边容容用力掐我的手,制止我说出更难听的话,一边对他大肆献媚:「您就别和我们开玩笑了陈班长,我们等整整一上午了,多可怜啊。您帮了我们这一次,我们会感谢您的。我们请您吃饭,请您喝酒,给您送礼,您看怎么样?」我差点吐出剩饭来,就眼前这个微微歪戴了帽子,一副乳臭未乾样子的小兵弹子,值得一口气用那么多「您」字在他身上吗?
    容容的话好像起了作用,他考虑了一下,放肆地望着我的眼睛:「这么多好处,我是只能挑一样呢,还是可以照单全收?」我在容容指甲下近乎残忍的摧残中妥协下来:「只要你肯帮我们,怎么着都行。」他点点头,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吃要吃麦当劳,酒要喝百威,礼要收红玫瑰。」还以为狮子张多大口呢!我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目送那位陈班长拎着东西走进看守所的铁门,我问帮我们求情的女人:「班长是个多大的官啊?怎么看着比将军还神气啊?」女人憨厚地笑笑,对我们说:「我们叫所有当兵的都叫班长的,他们喜欢听这个。」回去的路上,我对容容说:「送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看你刚才一脸献媚的样子,一定是看上那小子够帅吧。」下午六点钟,我和容容如约去军营外不远处等那个所谓的陈班长。
    容容怀里那束玫瑰显得有些夸张,买花的时候容容就吓坏了:「青青,随便买个十支八支就行了,没必要弄这么大隆重得跟要去结婚似的吧?」我嘿嘿地笑道:「你忘记上午那小子故作神气的样子了,我不从他嘴里再整出「哇靠」两个字,我就不叫叶青。」出租车我有意叫了两元一公里的豪华皇冠,接了人再开去麦当劳店,金额已经跳到三位数,我抽出两张百元钞票递给开车的师傅,轻描淡写地说道:「谢谢您,零钱不用找了。」曳着眼睛看他,却听到他淡淡地说:「要给钱的啊?还以为是私家车呢。」被他噎了个半死,这才后悔没有早点把驾驶执照拿到手。恨恨地想,多大事啊?
    自家车库里那辆宝马,半年都没人动过了。
    正是吃饭时间,麦当劳里面到处坐满了人,容容总想找机会把怀里的花塞给我,我坚决不接,悄声附在她耳边安慰她:「放心啦,没人知道你要送花给那小子,肯定认为是他送给你的才对。」容容恶狠狠地瞪我,脸被大束玫瑰映得红红的,我偷笑着把脸转向一边,装着什么都没看见。
    叫过服务生,告诉她我们定过位置的。
    服务生领我们去了唯一空着的那片位置,取去了桌上[生日预约]的牌子,笑容可掬地问:「请问生日蛋糕什么时候上呢?」我说:「现在就可以,谢谢。」等服务生离去之后,那位陈班长颇不好意思地问:「哪位美女今天生日啊?
    没提前準备礼物,真是对不起。」我和容容相视一笑,对他说:「等蛋糕上来你就知道了。」陈班长看上去有些不安,坚持要出去买件礼物,被我们笑着拦住了。望着他略带着羞怯而渐渐微红的脸,我忽然觉得这男孩其实挺耐人寻味的。
    不一会蛋糕端上来,我和容容强忍着不让自己狂笑出来,一本正经的问他:「陈班长,请问您今年贵庚?蛋糕上要插上多少支蜡烛才合适啊?」他望着蛋糕上「祝陈班长生日快乐!」的字样,惊愕得张大了眼睛,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很久,听见他说:「谢谢!」感觉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解地看看他,他一脸的感动:「请不要再叫我陈班长,我的名字叫陈重,重量的重。」然后指挥着我们插蜡烛:「别插太多,十八支就够了,我刚刚满十八岁。」轮到我和容容呆住了,看着容容微微张开的嘴巴,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和我一样在狂叫着「哇靠」两个字。
    我想他肯定也了解这个游戏,现在正装模作样地陪我们玩下去。
    看着他点燃蜡烛,看着他闭上眼睛认真地许愿,看着他在我和容容言不由衷唱起的生日歌里,把蜡烛一口气吹灭。
    我终于忍不住相信,今天真的是这个叫陈重的男孩十八岁生日。除了在真正的生日里,没有人能把这一切做得如此虔诚。
    象徵性的陪他吃下一小块蛋糕之后,陈重傻傻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的?」麦当劳只有生日预约,「陈班长生日快乐」只不过是为了提前佔位置玩的一个小把戏而已。偷偷沖容容吐了吐舌头,然后绷起脸冲着陈重,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点餐的时候陈重好像有些犹豫:「可以按吃饱的点吧?」真以为听错了什么,请吃饭还有不让人吃饱的吗?
    陈重不安地说:「你们肯定没有和当兵的一起吃过饭,我怕会吓着你们。」暗暗觉得他还真搞笑。
    陈重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承认我真的被他吓着了。附近座位上已经有人停下来,自己不吃只看他一个人吃。我不无担心地劝他:「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麦当劳,我答应你只要你想吃,我随时都会再请你,这一顿就到此为止好不好?」他一脸无辜:「不是说好了可以吃饱的吗?」环顾了一下四周,几乎所有望着他吃饭的人都被他这句话震撼得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时间,我的神经高度紧张,随时準备着看他吃着吃着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上。
    我发誓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一顿饭吃得如此惊心动魄。
    陈重停下来的时候,容容慌着递上可乐,我捧着叠纸巾,在一边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里想:周围那么多观众,我怎么没听到掌声呢?
    从麦当劳里出来,我和容容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重,担心他会不会出现意外。
    陈重在我们关切的目光下渐渐有些惭愧,不好意思地说:「午饭吃得稍微少了点,让你们见笑了。」才只是午饭没吃饱啊?还以为闹大半年饑荒了那。
    我说:「不见笑不见笑。我和容容只不过是大开眼界而已。我想请问你,你一直都是这么能吃……饭吗?」陈重回答道:「是啊。」接着理直气壮地又补充了一句,「当兵的都这样吃饭啊。」我大吃了一惊:「都这样吃?像你这样……吃?」陈重不以为然地说:「我算普通了,你还没见到真正能吃的,一个能顶我两个。」心中顿时对所有当兵的肃然起敬。
    接下来去喝百威。找好了位置坐下,我立刻豪放地叫服务生上酒:「先送三箱过来,喝完了我们再叫。」心想有个随便就把一顿饭吃得惊天动地的人在这,今晚这酒怎么也喝它个鬼哭狼嚎吧?
    容容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记起来她说过我常常把局面弄的失控。
    我笑着对容容说:「今天我绝不失控,我们只看陈重表演。」陈重的脸唰的红了,喉咙里乾咳了半天,迟迟说不出话来。
    我奇怪地望着他,安慰他说:「放心吧,没有人会笑话你,我和容容都会用仰视的目光为你加油,对吧容容。」容容说:「是啊,能吃能喝才是男儿本色,你放开了喝,我们支持你。」陈重又咳了两声,吞吞吐吐着说:「不好意思啊,我不会喝酒,那种600毫升装的瓶子,我一瓶都喝不完。」他伸出一根手指:「350毫升装的百威,我只能喝一瓶。」容容和我顿时面面相歔.陈重说道:「你们可以偷着叫我饭桶,但没有谁规定饭桶一定也是酒桶,对吧?」呆了很久,我说:「你还真的能随时製造惊喜。」没有了酒桶,气氛显得不那么紧张了,捧了酒杯小口小口地喝,平时滴酒不沾的容容在我的鼓励下也端了杯子加入进来。我说:「容容,我们一起祝贺陈重生日吧。」杯子举起来,诚心诚意地先说对不起,对陈重说明了麦当劳里的无心之过。
    陈重恍然大悟道:「我说你们怎么那么大神通呢,别人生日都可以一眼看出来!」我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对陈重说:「希望你下个生日的时候,能给你好好庆祝一次,以弥补我们今天怠慢的地方。」忽然想起还有礼物没送,我大声叫:「容容,上玫瑰。」话音未落,容容已经飞快地抛下杯子,[唰]的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蹤。留下我一个人愕然很久,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重红着脸说:「谢谢你们,这个生日我过得很快乐。」也许他真的不会喝酒,只喝了少少几口而已,短短的时间脸上已经盖满了红晕。他直直地望着我:「很对不起,让你们花费这么多。请你相信我,我不是为了要你们请客才帮你们送东西进去,只是因为今天生日,我不想一个人那么平淡地度过。」笑着对他说:「知道啦。在麦当劳看到你以为我们两个谁过生日时,坚持要出去买生日礼物给我们的时候,就发现你其实没那么讨厌了。」我问他:「怎么会一个人过生日,你不是很多战友的吗?」陈重说道:「你没当过兵,根本就体会不到整天看着同样衣服同样面孔的感觉。」看着他端着杯子,浅浅地小啜一口,再小啜一口。忽然想,他比我还要小六个月呢,忍不住问他:「部队生活很苦吧?你年纪这么小,撑不撑得住?」他眉毛挑了挑,有些得意的说:「看走眼了吧,我都两年兵龄了。」真想像不出两年前他刚入伍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两年前的自己,夜里睡觉偶尔都会从床上掉下来。
    拿过放在身旁的玫瑰递给他:「没準备生日礼物,这束玫瑰我借花献佛,祝你生日快乐!」陈重的脸越发红了,迟疑着接过去。我笑着问他:「怎么想起非要我们送玫瑰给你呀?是不是想女朋友了?」他连连摇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我说:「想女朋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这都不敢承认?」他说:「我没女朋友。」迟疑了片刻,他又说:「其实这花我不是自己想要。」我笑着问他:「你也想像我一样借花献佛呀?老实交代,準备送给哪个漂亮女孩?」他的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说:「上午向你们要花的时候,就準备好了送还给你们,你们两个都那么漂亮。」
    「哇!看不出来你还挺贪心!」看着他害羞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可以稍稍放肆一点,「那我们两个人,你準备把花送给谁呢?」他乾咳了一声:「我想,谁送这束花给我,我就送还给谁。」他抬头望着我的眼睛,慢慢地说:「我一直觉得,这世上如果有人对我好,我就会同样对他好。他给我多少,我就努力去回报他多少。做人总应该懂得回报吧?」我惊奇地望着他。有片刻感觉有些迷茫,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有这种人,你只要对他好,就一定能得到他同样的回报。
    定了定神,我不依不饶地追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在我们两个人中间,你自己希望是谁把花送给你呢?」话问出口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混身烫了起来,暗暗想自己的脸一定和他一样通红通红了。
    陈重小心地问:「我可以说吗?」我在心里偷偷猜测着他的答案。
    他说:「我当然希望会是你送给我,那样我就有理由送玫瑰给你了。」他突然笑了笑,眼睛一闪一闪地发光:「是送给你,而不是还给你,我觉得你很可爱。」心跳就那么突然漏掉了一拍。渐渐有些呼吸艰难,感觉很像多年前那次跟爸爸去青藏高原,突然遭遇到高原反应。
    不知道自己怎样从陈重手里接过了玫瑰,然后紧紧抱进怀里不肯放手。
    我隔着座位和陈重碰杯,一次次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心跳和心跳之间总隔着一小段空白无法连续,不明白这一次自己又遭遇到了什么。
    似乎过了很久容容才溜了回来。
    容容在我身边坐下的时候,神情有些紧张,小声对我说:「青青,不能再喝了,我刚才看到了前天闹事的那伙人。他们现在正盯着我们呢,怎么办?」我转头去看,果然有三四个烂仔模样的人在远处不怀好意地对我们窥望。心中有些惊慌,韩东还在看守所羁押着,真不希望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安慰容容说:「别担心,他们一靠近过来,我就打电话报警。」陈重在一旁问:「怎么了?什么事情要报警?」容容对他讲了几天前发生的事,告诉他:「今天我们去探望的那个朋友,就是因为捅伤了他们的同伙才被关进去的。」陈重微微笑了起来:「多大事情,还用得着报警?我一个人就全摆平了。」多少仍感觉到担心,劝他说:「他们如果真的过来还是报警好了,我不想又多连累一个朋友。」陈重脸上又浮起上午曾经见到过的嚣张表情:「你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想给我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我堂堂一名人民武装警察战士,除暴安良维护社会主义的繁荣安定,是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报警?你知不知道,真正抓那些亡命之徒的时候,警察都靠我们冲在最前头。」很多年以后,我仍然记得那样一张脸和那样的神情,仍然顽固地认为,男人在眉飞色舞不知天高地厚乱吹着牛皮的时候才是最漂亮的。
    心情真就那么忽然安定下来,相信他一定能够保护自己。
    我笑着说:「说好了啊,如果真打起来,你可别像刚才容容那样,唰的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蹤了!」容容握着小拳头砸我:「死青青,你再取笑我,我永远也不帮你了。」我说:「说好了由你献花给我们尊敬的陈班长的,怎么说跑就跑了?」容容狠狠地「哼」了一声,转向陈重学着我的腔调说:「帅哥,在我们两个人中间,你自己希望是谁把花送给你呢?」陈重笑嘻嘻地说:「希望你们每个人都送我一束,那我今晚就可以左拥右抱着玫瑰做美梦了。」看到容容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这个叫陈重的家伙嘴巴真甜,不知道之前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呢还是只为了逗我开心。
    偷偷地想:「如果刚才是我走开,留下容容一个人送花给他,他会怎样回答呢?」接下来继续喝酒,其实真正喝的只有我一个人,陈重和容容都只是象徵性的小啜,感觉自己又要接近半醉,说话渐渐有些轻狂。
    我问陈重:「你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什么除暴安良啦,责任啦义务啦,听起来一套一套的。」陈重说:「是啊,我真那么厉害。」我嘿嘿嘿乱笑:「如果你能证明自己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今晚我就以身相许。」陈重陪着我笑:「没机会的,他们到现在都不敢过来,估计不会再来了。」我说:「那你过去啊,证明给我看。」陈重「嗯」了一声,开始一粒一粒解开上衣的扣子。
    我有些惊讶:「脱衣服干什么?」他说:「我主动过去就不是除暴安良,叫寻衅滋事。我总不能穿着警服去寻衅滋事吧?」看陈重真的把上衣脱下来,容容开始阻拦:「陈重,青青喝醉了,你别陪着她胡闹。」陈重笑笑:「美女要以身相许耶!我再不肯捨身成仁还算个男人吗?」容容真的急了,用力晃我的身子:「青青,你想让陈重像韩东那样被关进监狱里吗?」我这才惊醒,站起来拦他:「陈重,我和你开玩笑的。」陈重狡诘地一笑,把衣服披到我的身上,对我说:「看你喝差不多了,吓唬吓唬你而已。你看我像那么傻的人吗?」我叫了服务生结帐。隐隐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虽然不愿意去主动滋事,却何尝不希望能亲眼看见,有人为了自己去做傻事的样子。
    他像那么傻的人吗?当然不像。整个一油嘴滑舌净说些瞎话哄人开心的小骗子。
    被容容和陈重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往外走,心里有点堵,我又不是真的喝醉到要人搀扶的地步。想挣开时听见陈重在我耳边说:「你不想我证明给你看吗?
    想的话就配合一点。」被他的话刺激得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不用刻意配合,都几乎迈不动脚步。
    心惊胆战地飘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眼睛一闪一闪在冒着兴奋的光芒。
    越接近那几个烂仔,我的脚越软,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倒地不起。
    我开始后悔刚才给陈重开的那个玩笑,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想明白,明知道是件傻事,还傻到希望看见有人去做呢?
    从那群烂仔们身边经过的时候,陈重有意踉跄了一下。
    我猛地拉住陈重用力往外拖,低声求他:「不要玩了陈重,我们快走。」容容也惊觉到了什么,和我同时加快了步子。
    出了酒吧大门,陈重说:「他们要追出来了,我们找人少的方向走。」容容几乎要哭了:「青青,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我到底想干什么呢?
    抬头望见陈重满不在乎表情,还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的一张脸,却似曾相识了很久,就像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凝视,已经注视了一生那样熟悉。
    感觉到他的心中,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做一件傻事。
    我真的明白那不过是件傻事吗?也许是的。可是我虽然明知道是件傻事,却仍然期望能看见有人真正地去做一次。
    就……看他做一次也好!
    当那几个烂仔真的追上来之后,我目睹了陈重的拳头飞起来,脚飞起来,用最帅的招式把那群烂仔们揍得落花流水的全部过程。
    我看见英雄救美、我看见才子佳人、我看见王子公主、我看见童话、神话、梦话般的斑斓夜色,看见陈重的身影在夜色里清晰得纤毫毕现,倾国倾城。
    我喃喃地对容容说道:「你看到传说中的英雄了吗?」容容问我:「你花癡了?」我胡乱点头:「是啊是啊,我决定以身相许。」容容犹豫着说:「第一次见面,不好吧?」我问她:「陈重是不是比以前任何一个跟我去开房的男孩都顺眼?」容容说:「是吧。」
    「是不是比任何一个都帅?」容容说:「也许吧。」
    「是不是帅得倾国倾城?」容容大叫说:「不会吧?」我说:「当然会啊,所以我一定要以身相许!」那晚我如愿以偿。
    天堂(五)
    从宾馆回来后,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都神情恍惚,满眼都是陈重的影子。拉着容容不停地讲陈重,讲去了宾馆陈重对我讲过的每一句关于他的事情。
    听得容容几乎要精神崩溃。
    她可怜巴巴地问我:「我能不能把耳朵塞起来?反正你也不是想要人听,你只是想不停地说话而已。」我大叫:「当然不行!」容容说:「可是你这样总也说个不停,我听得脑袋快炸开了,你给我点时间休息一下行不行?」我说:「行,给你五分钟。」盯着床头柜上的座钟,一秒一秒数着时间。
    容容钻进被子里用棉被把头紧紧包住,不一会就憋不住把头露出来,大口喘气,痛苦地说:「我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青青,你饶了我吧。」我盯着她,眼泪马上要滴下来。
    容容被我的样子吓坏了,马上搂住我求饶:「我错了青青,我对不起你,我和你开玩笑呢,我发誓我一点都不烦。」我忧伤地问:「你说现在陈重在干什么呢?」容容说:「除了站岗训练还能干什么?或许在训练吧,他不是说他们每天都要训练八个小时以上吗?过些日子他还要代表中队去参加总队的比武呢,肯定比平时训练还要苦。」我问:「你说他会不会想我呢?」容容说:「肯定会,哪个男人见过我们青青之后,不是念念不忘的啊?你忘了以前那些总围着你转的男孩了?你不理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快要哭了。」
    「我不要他们想我,我不要任何人围着我转,我只要陈重想我。」我有些惊惶:「容容,陈重会不会瞧不起我,会不会讨厌我不是第一次?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髒的女孩?」容容说:「不会的,你不说他是第一次,什么都不懂吗?」容容的脸羞得红了起来:「你不是说,他刚碰到你,就……那个了吗?」我说:「所以我才觉得自己髒。我多么希望自己和他一样是第一次啊。」容容说:「别这样青青,你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我悲伤地摇着头。过去那些天的颓废与荒唐,一幕一幕落下,我哪还有资格说最好?
    可是,老天作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曾经那么傻。
    我问容容:「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他走之前,我把手提电话和家里的电话号码,都写在纸上亲手放进他的口袋里了,如果他也想我,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打来呢?」容容无奈地苦笑:「青青,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拿个手提电话当玩具啊?部队的纪律很严的,出来十分钟都要请假,他请不到假也说不定啊。」我歎了口气,心想下次见到陈重,一定要买个手提电话给他,即使他偶尔忘记我,我也可以在想他想得厉害时随时打给他。
    我对容容说:「我请陈重做我的私人保镖好不好?如果陈重肯做我的保镖,每天跟在我身边,遇到有人欺负我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冲出来保护我,我愿意分一半财产给他,让他保护我一辈子。」容容说:「我晕啊,这叫请保镖?你乾脆嫁给他。」我喃喃地说:「我也想啊,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然后我安静下来,开始为这个问题苦闷不已。
    两天不见,我甚至无法清晰回想起陈重的样子,他的面容一直在眼前模糊地出现又模糊地消逝,生命中留下的,只有一丝淡淡的味道。
    那是一个男孩第一次的味道,清冽得像清晨的一滴露水,轻轻地滴落进我的记忆。
    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挥散不去的。小时候思念爸爸,我总是想,总是思念,然后开始记不清爸爸的模样,吓得在梦里哭出声来,结果更加思念,晃来晃去都晃不出爸爸的影子。
    现在我长大了,我知道有种方法可以让自己不再被思念折磨。
    去见他,把他每一根头髮都记忆下来,直到自己再也不会忘记。
    我决定再去探视韩东,那样又有理由可以再见到陈重。
    这个世界,现在总是容容对我最好。她陪着我,在看守所门外,等过了一班班岗哨,等过了夕阳西沉,等到了暮色。
    空气凉得让人有些发抖,我用满怀歉意的眼光看容容,她安静如司守护的天使,对我说她总会陪在我身边的,无论喧闹的酒吧,还是夜里寂静无人的宾馆大堂,或者现在。
    她一直说我是她的天使,其实她是我的天使才对啊。
    陈重终于没心没肺地出现在暮色里,看到我和容容,大为惊讶:「你们怎么知道我几点的哨岗?」容容说:「我们早来了,等了很久。」
    「你们就这样从下午等到现在?笨啊,随便找个战友叫我一声,我就可以出来了。」心里委屈得要掉下泪来,嘴里却硬硬的:「我们愿意。」陈重嘿嘿笑着:「你男朋友真幸福,有你这么疼他。看在你们陪我过生日份上,这次帮你们送东西,我不要回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只是朋友,并不是男朋友。
    忽然被被他后面一句话惊得呆住了,那一晚,只是回扣?
    那滴清冽着滴进我思念里的东西,在他的眼里,原来轻得像暮色里稀薄的空气,他自己从来不曾在意过!
    心中一片冰凉,感觉自己是个溺水的孩子,突然抓不到一根救命的绳索。
    容容大声呵斥:「陈重,你会不会说一句人话?」陈重奇怪地问:「我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我低下头把自己藏进深深的暮色里,不让他看见我即将哭泣的面容。心在一寸寸退缩,只想退到一个任何人都碰触不到的地方。
    想转身逃开,却迈不动脚步。能逃向哪里啊?根本无处可逃。
    容容冷冷地问他:「什么叫回扣,你说清楚。」陈重说:「麦当劳、百威、玫瑰花。还会是什么?」容容一下子张口结舌。
    陈重大声歎气:「都说女人和小人最难伺候,我现在明白了。一句话说不好就立刻翻脸。」容容说:「你弄清楚,是你说话太……过分了。那个韩东是我们的同学,说是朋友也行,你凭什么张口就说是青青的男朋友?如果他真是青青的男朋友,我们会连饭也不吃等你等到现在?你以为除了你,我们就没别的办法给朋友送点东西?」我拦住容容,不让她再说下去。
    陈重笑了:「原来不是男朋友啊?早点说呀,害得我这两天安排战友每班岗都对他特殊照顾,估计再过几天他都快想自杀了。」容容问:「什么意思?你说的特殊照顾是什么照顾?」陈重说:「也就是让他倒倒马桶,清清厕所,搬搬石头,背背监规之类的。
    放心啦,没有打他骂他,监狱里不允许虐待犯人。」被他气到发狂,冲上去狠狠一拳。
    他一动不动承受,感觉自己的拳头砸在他身上那样微弱无力,轻得像棉絮。
    听见他说:「你别使那么大力啊,别弄疼了自己的手。下次生气了,就随便抓个东西打我吧,我顶得住的。」然后他俯过头,贴近我的耳垂,轻笑着说:「以后你要关心哪个男孩子,最好提前通知我一下,我会吃醋的。」心跳和心跳之间又开始间隔了一小段的空白,怎么都找不回突然漏掉的那一拍。
    扑在陈重胸前问他怎么不给我电话。
    陈重说:「我以为你给我留电话,只是为了找我给那个韩东送东西。我怕一给你打电话,就会感觉到你对他的关心。我怕你给我的一切,像那些炸鸡啤酒一样,只是一种回扣。我怕你为了爱着别人,在把自己当礼物牺牲。你不知道,跟你分开之后,因为嫉妒那个韩东,我杀人的心都起了。」我眼前有些朦胧,如果这是他不给我电话的借口,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借口了;如果这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我愿意死在这个谎言里,永不超生。
    陈重轻轻地说:「我已经迟到了。我要去上岗了。两个小时才下来。你还愿意等我吗?」我说:「只要知道你会从那扇门里出来,要我在这里等一辈子我都愿意。」他亲了亲我的脸,飞快地抓起地上装了食品的袋子,往铁门方向跑去。
    我在身后对他叫:「里面的炸鸡我没有拆去骨头,那是买给你的。」他停顿了一下,回头说:「我不吃了,你们不是没吃晚饭吗?我下了岗,陪你们一起。」铁门重重地关上,陈重的身影消失在那端再也无法看见。
    容容靠近我,忧伤地对我说:「青青,你完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会说话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听说你被他卖掉了,绝对不觉得意外。」我说:「如果卖掉我的人是他,我会笑着帮他数钱的。」容容说:「当局者迷,你才会这样说吧。为了自己爱的人把自己卖掉并不是件特别悲哀的事情,可是被自己深爱着的人卖掉,就会是最大的悲哀。」我笑:「容容,你是在嫉妒我。」容容说:「我在替你担心。」我问她:「你担心什么?陈重会害了我吗?」容容说:「他也许不会,但你会为了他而害了自己的。陈重临走前最后那一句话,让你开心成这个样子,我真想替你给他一耳光。」我有些奇怪:「怎么了?他说陪我们一起吃饭而已。」容容说:「是啊,人家一句陪你一起吃饭,你就要继续在寒冷中再等上两个小时。他真的关心你吗?换了我是他,会让你自己先找个地方吃饭,先不让你饿着冻着,然后等我。」我陪着笑脸:「容容,你别生气,要不我先去陪你吃点东西?」容容生气起来:「不是我的原因,你明白吗?我是为你难过,现在你已经把自己弄丢了。」我不知所措起来:「容容,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容容重重地歎了口气:「再等两个小时吧,对你来说,这件事是最容易做到的。」看守所的铁门又响了一声,被换下岗的武警战士从里面走出来。他没有直接转向回去营房的路,而是直接走到我和容容面前。
    「你们是陈重的朋友吧?」我回答是的。
    他把手里的衣服和那袋没有拆骨的炸鸡递给我:「这是陈重要我给你们的,衣服是他的,他现在穿的是我的那件。他说如果一件衣服不够,要我回营房再拿一件过来。他说如果你们害怕,就要我在这里陪你们一会。」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手电筒,「陈重说如果你们觉得无聊,要我教会你们玩这个。」我接过那支电筒,打开,再关上,奇怪的问:「怎么玩?」他用手指了指看守所里面高高的哨楼:「陈重在那上面。」他拿过手电筒,对着那个方向亮了个一长两短的信号,很快有一道光柱回应过来,在夜空里划了一个圆圈。
    他对我们说:「陈重说,一切正常。」问了他的名字,叫王涛,和陈重是老乡,当兵前两个人就是很要好的朋友。
    对王涛道了谢,婉拒了他留下来陪我们的要求。王涛临走之前,陈重发过来一个闪了两次长光的信号,向他请教是什么意思,他笑笑:「陈重在对我说,谢谢!」我拉着容容和我一起钻进陈重宽大的上衣里,吃那些已经变冷的炸鸡,每隔上一段时间,沖哨楼上发那个一长两短的信号。陈重回一个光圈,往往跟着一句谢谢。那两个小时,因为多了一件上衣和少许简单的光信号,快乐得无与伦比,唰地一下就过去了。
    容容不再生陈重的气,从陈重战友手中接过衣服和炸鸡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开始陪着我欢笑。
    又一位武警战士从夜幕中穿越看守所的铁门,即将换陈重下来。
    容容对我说:「青青,我也要爱上那家伙了,他把一件那么无聊的事情,轻而易举就变成了浪漫。」我说:「好啊,我们两个就一起爱他,你知道,所有美好的东西,我总想和你一起分享。」容容说:「傻啊!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分享的。」如果不是陈重飞快地从铁门里跑出来,我闷闷不乐的时间也许会更久一点。
    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些东西,连最亲近的朋友也不可以分享呢?
    就像身上这件我们共同披着的上衣,暖暖的,带着某种让人心醉的气息,两个小时,不就这样一起披过来了吗?
    在陈重飞快地冲到我们面前之前,容容不经意扭身,委婉地从我怀里溜了出去。
    天堂(六)
    有一段日子,就那么安逸无害的度过。
    我结束了酗酒,叛逆,颓废的阶段,沉浸在恋爱的新奇感觉里,频繁的跟陈重约会,再约会。抽空和父亲通通电话,隔段时间去见见母亲,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好,很淑女,请他们不要再为我担心。
    陈重白天不是有太多时间出来陪我,我们的约会大部分在夜里。我已经可以清楚地计算出来他会在那天夜里哪个时间段会上岗。他站岗的时侯我们通电话,说到他下岗之前我开车去接他出来。
    我考取了驾照,为了方便和陈重约会之后,在凌晨送他回营房。
    我们买了两个可以发射出激光的小玩意,光柱的射程更远。电话说累了就把车开到看守所附近,远远地和陈重玩着信号传递的游戏,我们设计了更複杂的内容,我想出的最长的一句话是:我想你了,你现在能飞到我身边吗?
    我们约会的地点,通常都在宾馆。
    年轻的身体很容易就彼此记忆。有时候我闭上眼睛,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陈重穿着衣服和不穿衣服的样子。
    当这种记忆出现,白天我会用稍微凉一点的水沖个澡,如果是在夜里,我就打电话给陈重,用沙哑的嗓音把他闹得心猿意马,然后千方百计地溜出来跟我见面。
    始终没有带过陈重回家,我总担心在自己家的床上做爱后,凌晨会不捨得让他离开。而对他而言,那是绝对没办法做到的。
    偶尔我们一起去散步,陪他风捲残云似的吃饭,挽着胳膊一起购物。
    一直是夜色盘旋在城市的天空,不知不觉发现这一年已经到了岁末。
    这个城市的冬天很少下雪。
    以前冬天想看雪的时候我都跑到很远的北方去看,最后都是被冻得灰溜溜的回来。
    这个冬天我想我哪里都不再乱跑了,我会愿意老死在这样的日子里。
    容容仍每天陪在我身边,只是我和陈重再去宾馆,她不用再彻夜在大堂等。
    夜里家中常常只剩下她一个人,很多次我清晨回去,看到容容半靠着床头睡着,床头边散落的,是以前我们看过的书。
    我知道容容想参加来年的高考了。
    那是她一直以来的理想,曾经也是我的。
    已经忘记了是哪一天指着墙上某个大学的招生简章说:明年我们一起去那个学校吧。却总记得容容认真点着头的样子,即使在那个「明年」成为过去之后。
    现在,还剩下是她一个人的理想。
    已经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夜里一两点钟牵着手去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吃饭,然后回家继续看书。曾经那些在睡着之前仍晃动在眼前的繁複公式和文字,突然像割断在另一个时空,再也无法融入我今天的世界。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背弃。
    如果是的话,我背弃的是朋友还是理想?
    或者两样我都背弃了?
    一直觉得,其实两个女孩子之间也可以出现类似爱情那样的感情。
    十二岁那年,去新学校后的第一场大雨,妈妈开着车去学校大门前接我。我透过车窗看到被大雨淋湿了的容容,薄薄的白衬衣贴在她的身上可以清楚看见里面小棉背心的痕迹。那么多的人在雨中奔跑,那么多没有带雨伞的孩子拥挤在一小片屋檐下,我只看见了她一个人被那场大雨沖洗得美丽绝伦的模样。
    于是,我从车里跑出来,坚决地拉了她的手不放。
    容容说,那天我暖暖的掌心让她不再寒冷;我说,那天她软软的手腕让我不再孤单。
    一牵手就再也不捨得鬆开。
    初中那三年,很多时候都是走到各自回家的路口才依依不捨互说再见,走几步就会回过头看看对方的身影是不是已经越走越远。
    高中之后,学校离我家很近,乾脆去求了容容的家人让她搬过来住进我家。
    于是原来的单人床换成了双人的,每天夜晚一定要拥抱很久等到胳膊发麻才甜甜地睡去,有时候在夜里醒来,还要再叫醒对方再迷糊地说上一会话。
    很多秘密,一直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一些看见我会双眼呆滞的男孩,在被我忘记模样后仍偶尔从容容嘴里提起;一些写给容容的情书,许多年后我仍会背诵出某段文字,再一次暴笑着,看容容的脸慢慢变红。
    在妈妈面前不敢袒露的心事,单独在一起时不经意就可以说出口。
    那些属于女孩子成长的困扰,在无数个夜里,我们小心翼翼地探讨,互相从另一个人身上学习解决的方法;那些私密得让自己脸红心跳的疑惑,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才有勇气羞怯地提起,喘着发烫的呼吸,一起寻求答案。
    有一段时期我们彼此依恋得意乱情迷。
    某天夜里我先醒来,叫醒容容说如果女的跟女的也能结婚就好了,这一辈子我们两个也白头偕老。容容说是啊,为什么我们两个都是女的呢,如果其中有一个是男的多好!
    我们难过地彼此拥抱,渐渐感觉身体也难过起来。不知不觉,我们在黑暗中接吻。
    是那种真正意义的接吻,舌头缠绕着舌头。
    随后的日子我们认为结婚的快乐无非就是这样。我们在黑暗中彼此向对方承诺,以后都不要结婚,就这样两个人一起白头到老。
    忘记过了多久,类似的亲密渐渐减少下来。
    一天夜里,我们都不好意思地坦白,很多次我们两个亲密得很过分的时候,心里会莫名其妙地想起男孩子。
    两个女孩之间的爱情草草结束。
    我们都觉得很自然。
    那次我逼着容容承认,是她先违背诺言移情别恋之后,我才跟着她回头是岸重色轻友。
    这一次我知道,先违背了诺言的那一个人是我。
    天堂(七)
    春节过后容容返回学校读书,每天晚上仍回到我这里住。没有和陈重出去的夜里,有时候我望着容容坐在檯灯下的背影,觉得自己很孤单。
    曾经最重要的几个人,他们总是一个一个在把我宠坏之后,接着再一个一个残忍地淡出我的生活。
    戒掉了爸爸叫我早起时留在脸颊上淡淡的剃鬚膏味道,戒掉了妈妈每天在餐桌上摆好的早点。
    现在,我又要努力着去戒掉已经陪了我整整六年时光,容容总会在耳边轻声说出的悄悄话了。
    以前容容说:「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吧。」昨天容容说:「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开的。」以前从来不怕和容容吵架,始终不会担心我们会真的彼此生分,因为我知道她心里总是很疼我的,就像我在心里疼着她一样。
    以前生气时我会对她说些很过分的话,也会故意走去另一个方向,装成要从此分道扬镳的样子,但我知道她总会很快就追过来,对我说她心里丢不下我。就像我惹她生气的时候,同样会追过去给她说对不起。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吵过架了,我没有生气地对她说不要再跟着我,容容也没有再因为生我的气一个人躲起来悲伤地掉眼泪。
    可是突然之间,我们的距离渐渐拉远,好像怎么样都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其中一个人走开,另一个就飞快地追上来。
    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是命运?还是我们自己?
    人家说的沧桑,就是这种意思吧?
    有几次,远远地望着容容,想起来有很久没有拉过她的手了。
    很想冲她大声喊,再这样总用背影对着我,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并没有真的喊出来。
    曾经也在那个练狱中呆过,所以我知道,迎接高考到来之前的这段日子,对一个准考生意味着什么。难过得想哭,因为已经不能再手牵手共同经过那样一场练狱,心里想现在只剩下容容一个人了,她一定比我还要觉得孤单。
    终于也没有哭出来,只是长时间地沉默。
    三月初,陈重说要离开一段时间,为了备战总队的军事比武,去某基地接受为期四十天的封闭集训。
    我痛苦万分,四十天那么长啊,还封闭。
    我说:「不能见面,不能通话,不能随时知道你的消息,我会想得发疯的。
    你不要去了好不好?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你去?」陈重骄傲地笑:「因为我是全支队最棒的战士里面最棒的那一个。」我宁肯他不是最棒的。
    我问他:「参加比武有什么好?训练那么累,生活那么苦,还不能保证一定能拿冠军。你装病不要去了吧。」陈重说:「不保证能拿到冠军,并不代表我就会放弃拿冠军的梦想。参加总队的比武并且拿个冠军回来,是我一直梦想的事情。就算真的有病,我也会装成没病的样子去争取参加,你竟然说让我装病不去。」被他带些呵斥的语气弄得有些不满:「又不是奥运会,就算拿到冠军又怎么样?能奖励多少钱,我加十倍给你好了。」陈重说:「也许这种冠军你并不看重,但是我很在乎。我知道拿了冠军也不会奖励什么钱,但是能让我觉得很开心很光荣。」他问我知不知道钱代表不了一切,知不知道什么是荣誉什么是理想。
    又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他带着种我认识他以来最认真的表情说:「一个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最大的快乐。」我无计可施,向他打听即将要去的那个训练基地在哪里,告诉他我想去附近租套房子陪他。
    告诉他的这个想法,对我来说是和他要拿冠军的想法同样认真的。虽然是封闭,虽然即使我真的去租了房子了仍然不能见面,但最少可以离他近一点。
    尽量能离他近一点。就是我想要做到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
    他奇怪地看着我,似乎我的想法很可笑。
    也许一个人去做着他想做的事情时,别人想做什么,他通常都疏忽掉了。
    陈重进入封闭训练的那些天,常常一个人走在街上,看到某些熟悉的场景,想起来自己曾经挽着他的臂弯一起经过的样子,会莫名其妙地呆在那里,忽然就掉下一两滴眼泪。
    不愿意一个人再去吃麦当劳,不愿意一个人再逛常去购物的商场,不愿意一个人突然看见哪一处宾馆,立刻记起哪天曾和他同住。
    我渐渐学着把自己封闭起来,一步也不走出屋子,饿了打电话叫外卖来吃。
    心想我在和陈重过着同样的生活吧。
    睡觉变成最经常做的事。有时候睁开眼睛是白天,有时候睁开眼睛是夜里。
    醒着时隔一会就拨打陈重的号码,听那总是关机的嘟嘟声,听累了又睡。
    有一天妈妈回来看我,说十几天没听见我的声音看见我的样子了。
    没有期望中见到妈妈回来的惊喜,我穿着睡衣陪她说话,说着说着感觉话题很陈旧。妈妈看见了屋子里容容现在每天看到很晚的那些书,问我準备要再去读书了吗?我懒懒地回答说也许吧。
    妈妈露出欣慰的神情。叮嘱我不要太累着自己,要注意劳逸结合。
    我很劳吗?爸爸妈妈留下的那些钱,不用工作这辈子都够用了。那还怎么可能会「劳」?
    妈妈说要不给爸爸打个电话,直接联繫一所国外的大学去读。
    我不禁苦苦一笑。从前虽然也衣食无忧,但总觉得努力读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和所有其他的同学一样,要为自己去尽力拚搏最美好的未来。现在我已经知道和自己和他们并不一样,他们苦苦努力才能拚搏到的东西,我某个上午被叫醒,就被告知一切唾手可得。
    我曾经不幸吗?也许在别人眼里,我才是幸运儿。
    对妈妈说等我想想再说吧。
    妈妈说:「你总是这样好强,任何事情都要自己亲自去做。其实完全不用那么辛苦。」不想解释什么。
    也许我过去曾经单纯,也许那种单纯的时光曾经很快乐,但已经太遥远,就像一直都发生在别人身上。
    妈妈问我要不要她回来陪我一段时间,她觉得我神情恍惚,担心我会累跨了身体。
    我飞快地回答不用,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照顾自己了,我现在很习惯独自一个人的生活,不想再改变。
    妈妈走后我无法像往常一样继续倒头大睡。
    曾经那么渴望的事情,真的要发生时,我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记得以前我无数次夜里醒来,都会想,如果妈妈能再回到我身边陪我该多好啊。
    原来很多事情到最后都会改变模样的,无论我们以为多么无法割捨的感情,总有一天能淡然挥别。
    父母,朋友,终有一天会从自己生命中剥离,无声无息。
    感觉自己在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明白很多道理。可是越长大越觉得无助,越明白越觉得迷惘。一个人生命的最尽头,是什么样子呢?
    最不可丢弃的对方是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能是伴侣吧。
    那天夜里,容容照旧在檯灯下独自读书,我在天台上,手里拿着那支激光发射器,冲着夜空一次一次按下按钮,翻来覆去在讲的,都是同样一句话:「我想你,你现在能飞到我身边吗?」那些字字句句散落在无尽的夜空里,始终没有人回答。
    天堂(八)
    男女之间,有一句话是一定要说的。不说出来,对方怎么知道,怎么明白?
    却不愿意是自己先说,有几个女孩子会愿意把「我爱你」这三个字毫不保留地主动对男人说出来?我一直希望当我说「我爱你」的时候,能在里面加上一个「也」字。
    「我也爱你!」我一次一次练习,早已经练得纯熟无比,準备等陈重回来,一定要对他说一次。
    陈重参加完比武回来,天气已经很热了。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这次可以陪我尽情疯一阵子了,部队批了他的探亲假,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接到陈重时他穿着浅绿色的短袖,人比离开之前黑了也瘦了,显得更结实一些。直接把车开去商场。每挑出一件衣服都亲手帮他试穿,他直着身子不动,由我一粒粒扣上扣子,再一粒粒解开。
    做着这一切时,感觉很自然,像自己已经服侍了他一辈子。
    爸爸妈妈没有分开之前,妈妈也经常这样帮爸爸挑选衣服吧?有片刻我很迷惘,心里头却是甜甜的。
    选好了两身之后陈重就说够了,他并没有太多时候需要穿着便服。
    他附在我的耳边说:「试衣服的时候,你一直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弄得我心猿意马。」心猿意马是以前陈重在电话里经常用的一个词,每次听到这四个字我的身体就开始发烫,立刻比他还要心猿意马,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
    却还是感觉不满意,仔细观察才发现是因为陈重的头髮。那种剃了光头后新长出来的短髮,虽然短,看上去却乱哄哄的,没有了军装衬着,简直像个刚释放出狱的劳改犯。
    告诉他自己的感觉,坚决带他去做头。
    陈重痛苦地问我有必要吗?
    对他说当然有,「因为我想留在自己记忆中的,总是你最帅的样子。」坚持等他头髮做好,立刻就用最短的时间把车赶到宾馆。
    心里思念了近五十天,身体也思念了五十天,一直拥抱到筋疲力尽,吻得舌头都麻掉了,才彼此分开。
    刚分开一秒陈重又扑过来,我拦住他:「等等,我想先仔细看看你。」陈重摆了个pose,问我:「帅不帅?」我笑着夸他:「嗯,好帅啊!我爱死你了。」然后飞快地问:「你呢,爱不爱我?」他冲过来把我扑倒在床上。
    我抓住他解我衣扣的手,仍然不肯死心:「你说啊,爱不爱我?」陈重喘息着说:「爱死你了。」然后用力把我的手拨开。
    从语法上讲,「爱死你了」是个形容词,和「爱你」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种区别多少让我心中有一点点失落的感觉。
    我準备好了对他说:「我也爱你。」却没能听到陈重先对我说「我爱你」三个字。
    但失落很快就消散得无影无蹤,我渐渐心猿意马,注意力飞快地偏离到另一个方向。
    好像我们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人会随时心猿意马,然后另一个迅速跟进。
    中场休息时间,陈重说:「好累啊,可是真奇怪,累完又想。」我笑他:「是你自己想,我并不想。」陈重说:「哈,别忘记是你启蒙了我,在床上我要叫你师父的。」伸手重重的拧他,不知怎么眼前又晃过他第一次笨笨的样子,又有些心猿意马。
    陈重嘿嘿直笑:「还敢说自己不想?老实交代,这么多天你有没有偷吃?」我愣了一下,心里酸酸的,麦当劳我都怕一个人吃,还会去偷吃别的?
    对他说当然没有。可是有或者没有,怎样才能证明?
    接下来几天,拉着陈重重新走了一遍我们以前一起走过的地方。告诉他某一天在某个地方,我一个人想起他,掉下了眼泪。
    陈重大为惊讶:「你会哭?你哭一次给我看,看见眼泪我才能相信。」我望着他:「你真想看?」他观察我好久:「你倒是哭啊,我都等半天了。」我说:「那好,你对我说,你不爱我。」他说:「我……」眼泪已经涌了出来,伤心彻骨的痛。
    陈重呆了两秒,连声说:「够了够了,我相信了,你真的会哭。」我却已经无法停止。
    他又呆了两秒:「好了好了,我不是还没说吗?别哭了,啊。」我冲他叫:「那你说啊,我听你说。」他搂住我:「我不说了,我永远都不说。你别哭了好不好?」我哭得更厉害。
    他凑近我耳边小声哄我:「这可是在大街上,好多人看着呢,你就别哭了行吗?我可没说不爱你,而且我也从来没有不爱你,对不对?。」我说:「那你说,你爱我。」他说:「我……」我委屈地等,心怦怦乱跳。
    他耍赖皮:「人这么多,我不好意思说,找没人的时候我再说。要不我们回宾馆,我不不光说,我们还做。你说好不好?」他边说边加重了拥抱我的力度,装着一副心猿意马的样子。
    不再上他的当,感觉万念俱灰。
    连说一声都不肯,他不爱我,他一点也不爱我,他跟我在一起只不过是想做爱!
    用力在他怀抱里挣扎,挣了很久都没挣脱他的怀抱。渐渐筋疲力尽。
    即使挣扎出去又怎么样,逃得出他的怀抱,我能逃得出自己的悲伤吗?
    我放声恸哭。一不留神已经咬住他的肩膀,那是斩钉截铁绝不留情的一咬,疼得自己心都颤了犹不肯鬆开。
    陈重终于忍无可忍。
    他一把推开了我,大声喊:「疼……啊!」看见他的手扬了起来,我扬起脸等,等他的耳光重重落在我的脸上,心想死就死个痛快。
    他终于没打,恨恨地说:「本来快说出口了,被你咬回去了,你活该。」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他说:「你要我说的话啊。正好,也不知道怎么说,现在可以不说了。」我问他:「说一声很难吗?那就不要说,永远也不要说。」他大声叫:「第一次啊。从来没对人说过的。」我承认我又一次败给了他,就那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立刻叫得我柔肠百转。
    第一次啊。所以能够任何时候都叫得那样冠冕堂皇理直气壮。
    眼泪仍止不住地流,傻傻地看着他的肩头渗出丝丝血迹,后悔自己咬得那么重,想用手去摸一下都不敢,怕那痛会顺着指尖传到心里。
    陈重小声在喉咙里嘟囔了一声什么,然后大声问道:「好了吧,可以不哭了吧?」不明白为什么可以不哭了。
    他叫:「你这人怎么那么赖皮啊,我都说完了,你还哭。」我被他的样子惊醒,刚才他那声在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难道是……什么?忙对他说:「我没听清楚,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他无可奈何,飞快地又重複了一遍。
    我目瞪口呆,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晕倒。
    我终于艰难地对他说出了那四个字:「我也爱你!」那天我无数次听到了陈重说我爱你,每隔一会就缠着他再说一遍,总也听不累。
    躺在宾馆的双人床上,我笑得嘎嘎直响:「陈重,你怎么那么纯洁啊,什么都说是第一次。还有别的第一次吗,快点都交出来。」陈重恼羞成怒:「是啊,第一次都被你拿走了,我已经不再纯洁了。以后,我一定要和一百个处女做爱,要听一百个处女对我说我爱你。」当然不会被他吓倒:「哈哈,你好有抱负啊。什么时候理想实现了通知我一声,我摆一百桌酒席为你庆祝。」他半天没有再说话。
    我不再洋洋得意,小心地问他:「处女真的很重要吗?」陈重说:「总有一个应该属于我吧。」他的表情很严肃,严肃得接近忧伤。
    被他的样子弄得心情沉重起来,犹豫着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想告诉他自己的第一次,是一种怎样的被强迫和无力反抗。可是,接下来那段颓废与放纵的日子,是谁强迫自己的呢?
    几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拉我,是自己堕落而已。
    我可以怪谁?
    陈重说总有一个应该属于他,我有资格说「不」吗?如果我承认第一次是美好的,一个人想追求他理想中的美好,我凭什么要去阻拦,因为我会不开心?如果他不能开心,我又怎么可以再高兴起来?我是那么……爱他。
    偎依在他怀里,对他说:「陈重,如果是你觉得美好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去破坏。」陈重谨慎地看看我,犹疑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我是那个意思。我们两个人明白,就行了。」没有再继续要求他说爱我,一天这么说下来,他肯定已经说累了;没有再继续心猿意马,几天这么做下来,我们都累得不行了。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陈重在前面走,我哭着喊着都追不上他。
    惊醒过来发现身边另一半空着,看见陈重远远在沙发那边抽烟。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了。他说:「你睡得那么甜,怕抽烟呛着你。」总是被他一句话就哄得开心起来,坐进他怀里亲他,说除了怕他离开我什么都不怕。
    他犹豫了一下,对我说:「我想回家几天看看。」听他说起过他的家乡,一个千里之外省台天气预报里都不出现的小县城。
    问他我可不可以跟他一起回去,他说:「那么久不回去,忽然领你回家,我自己没做好思想準备,对家里人也有些太突然了。我很快回来陪你,好不好?」问他:「很快是几天?」他想了想:「一个礼拜。」痛苦地大叫太久了。陈重说:「路上都要两天,总不能我刚进家门就说要回来吧?毕竟是回去探亲,不是串门儿。」想了又想,飞快地跳起来给宾馆客服打电话订购车票,翻出一叠钞票塞给陈重,问他:「够不够?」陈重问:「什么意思?」对他说:「想让你快去快回啊,最近的一趟车是夜里两点钟,没时间买礼物了,你回去以后看什么合适就买点什么,你老家不会落后得连商场都没有吧?」他望了我一会,对我说:「我会想你的。」我轻轻抚摸他肩头,被我咬伤的地方,是一圈深深的伤口,估计痊癒后仍会留下印记。
    「还疼吗?」陈重说:「再怎么疼都值得。因为除了你,谁也咬不出这么完美的疤痕。」我迷恋地凝视那处伤口,被他哄得鼻子发酸。
    疤痕都可以完美,我们的爱情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缺损?
    天堂(九)
    载着陈重那列火车终于越开越远,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火车开始启动的时候,我很想跟着火车跑,以前电影中看过的一些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泪水不知不觉朦胧了眼睛。我知道,随后的那一个礼拜,我又要一个人孤单地想念了。而这个站台,又将被我记住,没有陈重陪在身边的日子,我一个人经过这,会吧嗒吧嗒掉下眼泪。
    火车开走了很长时间,脚下依然软得厉害,心乱得失去了方向,不知该往哪走。
    好像只可以回家了。今天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家。
    这几天我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只在出来后的第二天夜里,给容容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会在外面呆上一段日子,和陈重一起。
    电话里容容简单地「哦」了一声,告诉我玩开心点。然后我们就好像无话可说,沉默了两秒,各自把电话挂掉。
    小时候总以为我和容容,是一切都可以分享的。
    怎么忽然之间,拿起电话,我们除了礼貌地「哦」一声,就再也不能沟通了呢?
    前几年,容容回家看望家人偶尔不和我同住的时候,那怕只是分开一夜,我们都会抱着电话说个不停,直到疲倦得睁不开眼睛。有时候,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电话还抱在怀里。
    今天,只剩下一声「哦」。
    她在电话里说,玩开心点。可是,她真的还在乎我开心与否吗?我的欢笑,我的泪水,不知不觉只能都洒在她的身后,再也不能我在这端刚一开口,她就飞快地知道我的喜怒忧欢了。
    她再也不会像那天,我们等陈重等到很晚,陈重一句话让我继续再等两个小时,她就想替我给他一耳光。
    能怪谁呢,是容容离开我,还是我离开她?也许任何离开都是双方的,不知不觉中我们都各自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今天,容容还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吗?我想说她仍然那么重要,但我知道,那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其实很早我们都知道这个结果,只是当这个结果真正到了要面对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伤感。
    回到家里却没看见容容。
    也许回家看望家人了吧,很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
    距离高考已经进入倒计时,容容每一分钟睡眠都是宝贵的,怎么忍心打扰。
    望着空蕩蕩的房间,懒懒地提不起精神。最近我的作息早已经变得颠倒,要睡着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决定去容容家接她去学校。容容家里学校很远,打车也要一个小时时间,如果我去接她,到她家时她也差不多该起床了。
    到容容家楼下,天已经微微亮了,我望着容容家的阳台,忽然记不起上一次我在楼下仰着头叫她的名字是什么时候。那时候我们多亲密呀,一天不见都会难过得就像我现在想陈重一样。
    我大声叫容容的名字,我想,她一定也很怀念我在楼下喊她的声音。
    容容的母亲从阳台上探出头,说容容十分钟前刚走,怕这个时间不好打车,骑单车去的学校。
    心里有些隐约地失望,想就此告别,却不好意思拒绝阿姨让我上去坐坐的邀请,他们一家人都把我和容容一样疼的。
    阿姨招呼我坐下,忙着要去张罗点心糖果,我拦住她:「阿姨,您知道我为什么怕来你家吗?就是怕您当客人一样张罗这张罗那的,我和容容不都是您女儿吗!」阿姨又要流下眼泪来:「我们家容容这辈子认识你这样一个朋友,是她的福气呀。」怕她再说出让我不安的那些感激之类的话,对她说:「阿姨,您再这样说我就走了,都说我是您一个女儿了,您嫌弃我是不?」阿姨忙说:「不嫌弃不嫌弃,我每次烧香都念叨着求菩萨保佑青青一辈子平安,怎么会嫌弃这么好的女儿呢!」问了问家里的情况,提及到容容。
    最近一段时间和容容交流极少,对她的一切不知不觉已经陌生起来。
    阿姨说:「听容容说,这两次模拟考试成绩都不怎么理想,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呢。」有些奇怪,容容以前成绩就不错,最近看她一直心无旁贷的读书,怎么会不理想?
    阿姨问:「你不準备考了吧?也是,怪累人的。容容这丫头笨,以前跟着你成绩还好一点,现在你不读,她一个人就有些吃力了。」心里酸酸的,想起容容曾经对我说:只要是拉着你的手,无论朝着什么方向奔跑,都是在奔向天堂。
    今天,她还会那样觉得吗?
    提出去容容房间看一下,阿姨说好的,我去给你弄早点。
    已经好久没有正经吃过妈妈弄的早点了。
    笑着对阿姨说:「我要吃醪糟鸡蛋,要吃三个。」容容家这套房子,最初买的时候还是我问妈妈要的钱先帮他们垫上的,那时候叔叔阿姨相继下岗,家里的条件很艰苦,是我又求着爸爸给他们安排了新的工作,情况才慢慢好转起来。
    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当我女儿一样的疼,感觉比疼容容还要甚一些,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都会无条件满足我。
    读高中时我提出让容容去我家住,他们一声都没有阻拦,离学校远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无法开口对我说「不」。
    容容的房间一目了然,简单的就一张小床,一个床头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上了高中之后,容容就极少有机会再回来住,现在这个房间就连她的日常用品,都几乎看不见了。
    看这有些空旷的房间,隐隐觉得对不起容容的爸爸妈妈,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霸佔他们的快乐,我一天见不到容容都会想她,叔叔阿姨那么久不见,怎么可能不想?
    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容容跟我在一起,是容容的福气,所以他们才为了女儿的幸福,宁肯忍着对女儿的思念,也不愿把容容从我身边夺走。
    他们一定和容容那样,一直相信我会带着容容朝着天堂的方向奔跑吧。
    惭愧得无地自容,最近将近一年时间,我为容容做过什么?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天开始,我要每天接容容放学送她回家,早上再过来接她去学校。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天堂,我一定尽自己的最大力量,把容容送到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朋友是永远不会背弃的。方向或许偏离,只因为每个人最终的目的地,不一定再是最初预定的那个方向。
    我的幸福在我的天堂里等我,容容的幸福在她的天堂。
    希望我们最后都能到达。
    床边的那个小床头柜,是这个房间唯一上锁的家俱。我知道里面藏了什么,这些年容容记下的日记,或许还有几封不那么蹩脚的情书。那一切都是我们共同经历过的,对我而言全都不算秘密。
    我看过容容以前所有的日记,就像她也看过我的一样,我们两个人的面对是赤裸的,没有过遮掩。
    去年的春节过后,高考的压力逐渐加重,我们记日记的习惯都随着放弃了。
    一直到我放弃了高考,才又偶尔记上几篇,却也不再每天坚持。
    我从床下拉出一个鞋盒,拿起左脚那只鞋子,取出一把小小的钥匙。
    将近七年时间的朝夕相处,我像熟悉自己一样熟悉容容。
    打开床头柜,所有物品仍然是从前熟悉的摆放次序,于是翻出最下面那本记事本。
    日期停止在去年三月,几乎和我同时停笔的时间,看样子容容很久没有写下过什么了。
    慢慢把记事本放回原处,过去的一切,我们的记忆里基本相同,没必要再翻看。
    不小心触动了垫在床头柜最下层的牛皮纸,意外地发现那层纸下面居然还压着一叠东西,我立刻毫不犹豫地取出来。
    翻了一下,是几张写在信纸上的手记,最后的日期是昨天夜里。
    嘿嘿,最近我忽略她太多……她会不会偷着骂我?
    ***********************************1991年11月11日,夜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坐在宾馆的大堂里等青青了。
    很奇怪会自己忽然想写点什么,毕竟已经那么久没写过。开始是因为功课很重,后来不再读书,却已经连记日记的习惯都改掉了。也许,是因为青青不再继续写下去,我也不再有记载什么的心情。
    这么多年,所有的事情,我都在跟随着青青。
    阿姨嫁人后,青青很难过了一阵子,辍学,泡酒吧,包括带男孩子来宾馆开房。我不知到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跟在她的身边。我想,青青去天堂我跟着她,有一天她想去地狱了,我也会继续跟随,两个人一起,不管是去天堂还是地狱,都不会觉得孤单吧。
    这两天为了韩东的事情,青青没少费心,找人疏通关係,请律师什么的,四处跑个不停,又恢复了从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一腔热忱。我就相信青青不会抛下朋友不管,她一直那么质朴善良,对她好过的人,过去好多年了,她都还时常提起。
    初中时韩东就喜欢青青,青青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如果他知道青青这两天为他做的一切,应该会感到很高兴,喜欢一个人那么久,终于得到了回报。即使这件事情结束后青青并不会喜欢上他,但一定能拿他当个朋友看待了。
    现在的青青,是最需要关心和爱的时候。我想说不定韩东因祸得福,就此打动了青青的芳心也不一定,他为青青所做出的,不是是对爱最好的证明吗?
    现在看来我的猜想已经不再可能,因为今天我们认识了陈重。
    这个陈重,不知道该怎么写他,他随时都能製造惊喜。随时製造惊喜是青青说的,青青总是很会形容一件事情,一下子就能抓住重点。
    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惊喜。
    张扬的声音,张扬的神采,张扬的个性,一个全身上下透着张扬的人。
    以前我对当兵的总有种误解,以为都是呆板得近乎机器的那类人群。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见穿军装的人,忽然觉得,原来课本里《最可爱的人》走近了看那么可爱啊!
    一张可爱的面孔,一场张扬的表演,从一开口就带着一股令人感觉到震撼的力量。
    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男孩在青青面前如此放肆过。青青很美,在我的记忆里,太多男孩第一次看见青青就被她的美丽征服。远远的,带着要流出口水的呆滞,怯怯然望着青青的,何止韩东一个人。
    我一直觉得青青像一个不小心坠落入凡间的天使,美丽得足以让所有凡人沮丧。
    可是陈重似乎从一出现,就极尽张扬着对我们开了一次又一次玩笑,耍得青青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我从来没见过哪一个男孩,可以在青青的面前做出这样游刃有余的表演。
    当然是表演。从头到尾陈重好像只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那简单的一次目光交汇,我就相信他对我们充满善意的,最后,绝对会无条件帮助我们。
    可是青青还是答应了他三个条件。也许除了送花给他,其他两个并不算什么条件,对青青而言,花点钱就能打发的事情永远不算条件。真佩服得五体投地,别人抢着给青青送花都抢不到,他随便就要求青青送花给他,好像反过来那是青青的荣幸一样。
    青青对我说最后花是要我去送的,因为我和陈重说话时满脸献媚,肯定是看上陈重够帅。竟然有些莫名其妙地心慌,我不太清楚「帅」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陈重好看,以前总和青青讨论某个男孩怎样怎样,但是无论怎样,我从来没有觉得哪一个在我眼里如此好看过。
    后来青青对我又说了一个词:倾国倾城。那个词带来一种潮水般的感觉,喧嚣着从我胸膛里漫过,又无声地退去,心里一片冰凉。
    这么多年,我总是被青青一次又一次认同,只是不知道,这次陈重是先倾了青青的国,还是先倾了我的城。
    以前青青每次接到情书都会叫上我一起阅读,然后问我怎么样,我总是淡淡地说那个男孩没戏。我早已经在心中定义了青青理想中的爱人,绝对不是青涩得可以让人看一眼会口捨生津的小男孩。
    青青通常用一个词评价那些情书:「蹩脚。」我知道她不单是在评价那些情书,其实在她眼里,除了她爸爸之外的任何男孩或者男人,都是「蹩脚」的。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青青不会喜欢陈重这样的男孩的,我一直觉得能打动青青芳心的应该是她爸爸那类型的男人,事业成功,风度一流。
    青青不止一次对我讲过爸爸下巴上淡淡的剃鬚膏味道,那是她记忆中最好闻的男人味道,可是陈重,唇上还是层浅浅的茸毛,距离使用剃鬚膏的日子应该还很远吧。
    似乎陈重从一出现和青青之间就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两个性格都很张扬的人,通常很难彼此欣赏,青青叫嚣着对我说要从陈重嘴里整出「哇靠」两个字的时候,我是在心里偷笑的,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役,我愿意旁观。
    有一种感觉,今天并不是陈重的生日。青青最后却完全相信了。我并不是比青青聪明的一个人,但是我都看出来的事情,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或许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旁观者吧,陈重精彩的演技只针对青青一个人,他没有拿我当对手,所以才会在某一个我和青青几乎被他耍得张口结舌的瞬间,对我善意地那么笑了一笑。
    平凡如我,永远不会有人认真地把我当成对手。
    青青叫着要我献花的时候,我飞快地逃开,捧了那么长时间,花束上都沾上我的心跳和体温了,最后那一刻,还是落荒而逃。一直都是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无论心里怎样期望着的一个画面,真把我推到台前,忽然就丢失了所有的勇气。
    并没有离开很远,跑开不久又偷偷溜回来。
    陈重说:「谁送这束花给我,我就送还给谁。」听见真是好后悔呀,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打死我都不会逃。并不是没有人送过花,可是那些花总和送花的人一样,让人提不起精神。今天这束花被陈重这样一个人送过来,想必会是一个永远都不「蹩脚」的回忆。
    但是真正的好事,我从来都无福消受。
    那花,陈重自己也希望送给青青。我离开是正确的。看见青青抱着玫瑰,目光渐渐变得没有焦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这场战役里,我知道青青已经输了。
    我呢?
    他们去楼上开房了,我坐在大堂等他们出来。一次次心神恍惚,总想起陈重眉眼间倾国倾城的好看,想起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所有精彩的表演。
    整个过程,他一共望向我三次,每一次,都那样清晰的被我记忆。
    结果陈重完胜。他一个人不仅打倒了四个烂仔,还俘虏了两个美女,如果我勉强也算是个美女的话。
    他说:希望能收到两束玫瑰,那样他可以左拥右抱……男人总是那样贪心的吧。
    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参与的,我想,我永远都只有旁观资格。
    今晚青青惨败,她倾了她的国,还赔了一次夫人。
    我更惨败,旁观着一场属于别人的战役,不知不觉中已倾了自己的城。
    ***********************************1991年11月14日,夜。
    青青第二次和陈重去了宾馆,这一次,我没有跟去。
    以前总跟着青青,是因为怕她受到伤害。明知道自己并不能保护她什么,但是有我跟着青青,就算是伤害也可以两个人一起承受。
    升高中那年,我差两分没有被重点中学录取,青青对我说,放心吧,你去不成,我也不会一个人去读的。心就被她一句话暖得发烫,也从那个暑假,青青教会我知道,两个人一起受伤,总比一个人伤得轻些。
    和陈重在一起,不用担心青青会受伤害,我已经没有继续跟着她的必要,而且青青的态度,也似乎愿让我再像从前那样坐在大堂等。青青其实很关心我的,她一定以为在家里等她,总比在大堂里等感觉不那么无聊。
    只是这一次,不仅无聊,而且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单。我第一次感觉到,在青青的生命里,我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很想告诉青青,那样等,我并不感觉无聊,反而是种幸福。可是,终于并没有说出口。
    和陈重在一起,现在已经是青青最大的快乐,有人在大堂里面坐着等,心里多少会有一点牵绊的。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私念,去破坏青青的快乐呢?
    青青说,所有美好的东西,她总想和我一起分享。今天她甚至荒唐地说,我可以和她一起去爱陈重。
    她好傻啊,那样的念头都可以升起,爱情也可以拿来与人分享吗?
    我也好傻,爱上陈重的话都敢说出,一个旁观者也有资格参与吗?
    这两天,青青不停地在我耳边讲述陈重,他十六岁当兵,十七岁就代表中队参加支队的军事比武,拿过多少冠军,配合公安抓获过多少罪犯,最危险的一次曾经一个人面对三个穷凶极恶的劫匪,其中一个手里还有枪。立过几次功,受过多少嘉奖……所以打倒几个小烂仔,对他来说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的胸膛怎样宽厚,他的臂膀怎样强壮,他的腹肌怎样清晰可见线条优美。
    甚至陈重是第一次和女孩子上床也拿出来讲,怎样笨拙,怎样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青青不知道,我已经比她还要沉沦了啊,在她无休无止的讲述里,那么多的陈重重叠在一起,汹涌着扑面而来,几乎把我淹没。而之前陈重曾望向我的所有目光,在回忆中渐次重现,一次比一次令人惊心动魄。
    今天,陈重又多看了我一眼。
    虽然我当时在努力望着别处,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了那一眼。那是他去上岗之前的最后一眼,不是望向青青,反倒望向我。暮色如水,他那一眼无尽缠绵。
    他转身之后,直到消失在铁门那端,再也没有回头。所以我说,那是他离去时的最后一眼。
    为什么是缠绵呢?为什么是我?
    记得有谁说过:人只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不过是我个人纯粹一厢情愿的臆想而已,我希望他最后一眼望我,我希望那一眼是缠绵。
    对青青说想给陈重一耳光,他那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对青青说我为她难过,为了陈重她已经把自己弄丢了。
    说完被自己吓了一跳,我是怎么了?嫉妒到要说闲话去破坏青青极尽完美的快乐吗?
    青青一直姐妹般地对我,我怎么可以如此心存嫉妒!
    陈重的上衣拿下来,裹住了青青,也裹住了我。我一次次被衣服上陈重身体残留的气息迷惑,也一次次后悔。不可以再妄想了,不可以再继续贪念。这么多年,我已经欠了青青那么多,用一生都无法偿还。
    陈重从哨岗下来,我一直在努力低着头,不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我怕看见他偶尔一道眼光,再从我身上掠过。
    每一次掠过,对我都是一次刻骨铭心的缠绵,我怕再多看见一次,会淹死在自己贪念中的缠绵里。
    有一种美好,只属于青青一个人,无论我心里多么渴望,也不可以要求。
    就连偷偷想一下,都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祝愿青青永远快乐幸福。
    希望陈重永远珍惜青青。
    祈求他们会原谅我,让我可以,得到救赎!
    ***********************************1992年3月11日,教室。
    还是同一间学校,我又一次重返校园里读书,环境依旧,高三紧张的气氛依旧,唯一陌生了的,是周围崭新的面孔。我无数次偷偷环视他们,没有找到一张曾经相识的容颜。
    这间学校的本科升学率一直接近百分之百,没有旧日的同学重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每天竭尽全力看书,累得几乎脑子都要坏掉,可是第一次考试,就考得惨不忍睹。没有了青青带着我读书的日子,根本就是地狱啊,以前轻轻鬆鬆就考进前十名的历史,随着青青的退出,将永远不会再重演了吧。
    今天班主任找我谈了一次,让我不要有心理负担,一次考试成绩代表不了什么,在我来这个班之前,他看过我的档案,调阅了我以前每一张试卷,他对我很有信心。
    回来后诚惶诚恐,恐怕他要看走眼了,今天的我,和曾经的我,已经不可能再相提并论。那时候我有青青啊,如果有青青在我身边,我是什么困难都能顶住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决定回来读书。
    那些一个人呆在家里的夜晚,脑子里都是青青……和陈重彼此缠绵的情景,一次次恐惧得不能入睡。我恐惧,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藏了那样一个可怕的魔鬼。
    他不停地对我说:其实陈重心里爱的那个人是你,只不过因为你逃开了,叶青替你送了那束玫瑰给陈重,所以陈重才把叶青搂进了他的怀里。
    这当然不是真的,可是,很多时候,我竟然愿意相信。我好可耻。
    怎么才能驱走心中的那个魔鬼呢?他让我越来越痛恨自己,越来越觉得自己噁心。记起那段忘记一切的日子,因为读书废寝忘食的日子,满脑子都是书,多么幸福的一段日子啊。于是又选择了读书,希望我的心能够被另外的东西佔据。
    最后一次见到陈重还是去年的11月14日。那次之后青青再去见陈重,我都坚决地迴避了,一个心中藏了魔鬼的人,根本连旁观的资格都不应该有。对我那么好的青青,一切都拿出来和我分享了的青青,我有什么理由,看着她快乐而心如刀绞。
    爱情是青青的爱情,陈重是青青的陈重,我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但是不见不代表就可以解脱,青青的声音里有陈重,青青的思念里有陈重,青青的身上已经重叠了陈重的影子。我知道陈重站岗了,我知道陈重下岗了,我知道陈重要去参加集训了,我知道陈重走了……
    昨夜青青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一个人跑到天台上。
    没有了陈重陪伴的青青,应该很寂寞。最近的日子,我总在迴避她,我怕她会在我面前提起陈重,怕自己亵渎她的信任。感觉自己变坏了,也许,早应该把自己心中的魔鬼告诉给青青听吧,没有青青教我怎样成长,我已经越来越偏离人生的方向。
    悄悄走到天台,看见青青在玩着一个发射光柱的东西,那些光柱射向夜空,我听见是她正和陈重窃窃私语。
    我没敢停留太久,我不忍心打扰他们。
    再一次祝福他们两个,再一次,祈求他们的原谅。
    魔鬼永远打不赢天使的,我要开始读书了。
    ***********************************1992年4月29日,夜。
    三天前接到青青的电话,陈重已经参加完总队的比赛回来,她正陪他休假。
    很想问问陈重成绩怎么样,终于还是没问出口,唉!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人啊。不过像陈重那家伙,去比赛就会拿冠军的吧,不然怎么骨子里都一副骄傲的样子。
    哪像我连续几次考试,都考得一塌糊涂,现在连班主任都懒得找我谈话了。
    今天回了趟家,陪妈妈说了一会话,谈起最近的学习情况,想起以前跟青青一起读书的时候。风光不再啊风光不再,身边没有了青青,我永远是一只平凡的丑小鸭。
    几天不见青青的人了,她一定每天和陈重缠绵在一起。奇怪哦,每次提到陈重,我都想到缠绵这个词,好像跟他在一起除了缠绵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这个习惯要改掉,我可还是个纯洁少女,脑子里要坚决杜绝色迷迷的东西。
    纯洁少女?如果以前和青青那几次荒唐游戏不算失身的话,应该还算纯洁的吧。想想还真后怕,如果不是后来青青说那个的时候会想起男孩子,我们继续发展下去不是会变成同性恋?还好还好,那些都过去了,我们最后都没有变态。
    有件事可喜可贺,今天居然收到了一封情书。
    「宁容同学,你好,很想跟你交个朋友。从你来上学的第一天起,我就被你的……」哈哈哈哈,这样的东西被青青看到,肯定又笑得肚子会爆掉吧?
    学着青青以前的样子在上面加了个大大批注:「蹩脚」,然后走到黑板前,用胶水粘了上去。对不起啊,谁让你把情书写得那么蹩脚呢?我不算过分哦,如果青青在,还会先大声朗读一遍再去张贴的。
    以前我是没有勇气这样做的,没想到今天也做了一次,为了纪念那些与青青同在的日子吧。
    于是开始疯狂地想青青,陈重回来了,她快乐吗?她幸福吗?她被陈重欺负了吗?
    陈重总是很会欺负人,记得他爱把青青弄得不知所措,再一下子把她哄得笑起来。他在麦当劳一口气吃上六十支鸡翅,然后在酒吧说最多只能喝一瓶百威,让青青看着满满一桌酒瓶发呆。
    他说一个人去和一群烂仔打架很傻,等青青失望了才大显身手。
    他诬陷说韩东是青青的男朋友,伪装把青青跟他第一次开房当成回扣,看青青要哭了才坦白自己是在吃醋。
    暮色里他丢下瑟瑟发抖的我们,然后让战友把上衣捎下来……
    这一切一切,都说明他是那样顽劣不堪的一个人啊,以青青的性格,不知道怎么能忍受下来。
    这样一个人,如果写情书话会写成怎么样,会不会……蹩脚?
    我晕,跑题了,我在疯狂地想念着青青。
    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青!
    再过不久又是青青的生日了,她又长大了一岁,我也长大了一岁。
    过去的一年,青青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也跟着她经历了一次。经过之后,我们都长大了吧?不再是小孩子了吧?青青在这个生日里要许下的愿望,不再是爸爸妈妈重拾旧好了吧?毕竟阿姨都又嫁人了。
    一定会换成:希望叶青和陈重能白头偕老。
    也许这个愿望,青青不会在许完之后再像从前那样毫不保留的告诉我。这种事情女孩通常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但我相信一定是这样的。那么在随后我的生日里,我会像以前的那些生日一样,把这个愿望帮青青再许下一次。
    一个愿望被两个人重複两遍,能够被上帝听见的机会,一定会大一些吧。
    看完了,震撼。
    百感交集。烦恼中。惊惶。哭。
    可是,欲哭无泪。
    客厅里传来阿姨摆弄碗碟的声音,醪糟鸡蛋的香气甜甜地飘过来,我锁好了床头柜,却止不住自己心乱如麻。
    原来容容一直以来,被这样的一种爱情煎熬着。
    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友情。容容对叶青永不离弃的友情。
    坐在客厅里,阿姨辛辛苦苦做好的醪糟鸡蛋被我吃得乱七八糟,蛋黄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得胸前一片狼藉。阿姨看见直笑,连声叫我慢点,她一定认为我是太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不关快慢的事情啊,我也要被两种不同的感情同时煎熬了。
    错了,是正被煎熬。
    天堂(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不只是爱情吧?为什么我满脑子都是容容?
    回到家被继续煎熬了很久,再也等不及容容放学回来,飞快地冲去学校,站在教室门口喊:宁容同学有人找。
    整班的学生被我叫醒,在一大片惊讶的目光中,宁荣同学「唰」的一声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几乎可以媲美我大叫着容容上玫瑰那天,她当时逃离的速度。
    转到无人的楼梯处,我说,我又想去喝酒了,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容容惊慌地问我:「怎么了?」我忧伤了片刻,说:「算了,你还是回教室吧。」我算準荣荣会跟着我来酒吧的,我都这表情了,她不跟着还是我认识的容容吗!
    忧伤地转动着酒杯,转两圈喝一口,转两圈再喝一口,始终不肯抬头看容容一眼。但我知道她此刻心中一定充满了不安,正眼巴巴地望着我不知所措。不能怪我故弄玄虚,她早看穿了陈重欺负我的种种,却不肯陪我去对付他,不是跟了那坏蛋一起耍我吗?
    我欺负不了陈重,欺负一下容容总可以游刃有余吧。
    可是转着转着,容容的日记出现在眼前的酒杯里,字字句句,字字句句。
    一滴眼泪掉下来,融进杯中的红酒,我低头去喝,又一滴眼泪滴了进去。
    容容的脸,靠近得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
    她小心翼翼地问:「青青,陈重哪去了?他不是休假吗?」
    「陈重……」感觉有些艰难,我们两个人终究要提起陈重吧,不可能永远逃避这个名字。
    我说:「陈重,他不爱我。」明知道言不由衷,可是这句话说出口,心中还是突然怕了一下。
    容容惊讶地「啊!」就会一个「啊」?不会安慰我吗?不会骂陈重有眼无珠吗?不会满世界叫嚣一定杀了他为我报仇吗?光啊一声管什么用。
    对不起陈重,我要拿你奉献一次了,我想这种奉献一定也正合你的心意,眼前的美女正是你理想中的,处的,我可以保证的,绝对没有被玷污过的,没对任何男人表白过爱情的纯情少女。
    我说:「容容,陈重根本没有爱过我,他真正爱的是你。」容容紧紧搂住我,轻声地安慰:「不怕,不怕,青青不怕。」我有些傻,我预测了无数种容容听到我说陈重爱她时的反应,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突然感觉容容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呼:「啊?」我相信了,容容早已经走火入魔,从我第一声提起陈重,她就已经魂不守舍了,刚才词不达意的胡言乱语,说明第一时间容容根本没有听清楚我说的什么。
    后面这一声惊呼,就算用魂飞魄散去形容也不过分吧?
    陈重,他用怎样一种缠绵的目光,把容容打入这样一种万劫不复啊!
    有片刻精神恍惚。容容说,人只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一直以来,我也想从陈重眼睛里看见缠绵,可是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次送他回老家,上次送他去集训,无数次凌晨送他回营房,每一次分开,缠绵的,只是我的目光吧?他呢?
    他望着我,对我说着「我会想你的」那一刻,也平静如水。
    唉!庸人自扰,他说过他爱我,而且从来没对别人说过的。我难道也要像容容那样走火入魔吗?
    我擦去挂在腮边的泪,幽怨地对容容说:「我不怕。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陈重爱你或者爱我,没有什么区别,我祝福你。」容容慌乱地说:「青青,不会的,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你别乱说。」
    「我没有乱说,是陈重亲口说的。」我偷偷想着容容身上所有让我着迷的地方。「陈重说,他喜欢你的眼睛,细眼如丝才称得上千娇百媚;他喜欢你的皮肤,带点巧克力色才真正是性感尤物;他喜欢你的腿,玉腿玲珑才算是绝代佳人;他告诉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被你深深地迷住了。」看着容容在我的描述里惊惶得溃不成军。
    容容在日记里写:「青青惨败,我更惨败。」陈重,他何德何能?
    我问容容:「我不怕,你怕什么?」容容一下子哭了出来:「青青,你骗我,陈重不可能那么说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在望着你,他爱你,你知道的,他一直都爱你。」
    「总是在望着我?从来都没看过你一眼?」容容说:「没有,我发誓从来都没有。」我说:「誓言是用来蒙蔽朋友的最好武器,你準备好开始蒙蔽我了吗?那么请继续。」容容大惊失色:「我没有啊!」
    「没有什么,没有骗我,还是没有被陈重看过一眼?」容容喊:「青青你讲不讲道理啊!大家在一起,看上几眼总是正常的吧?」
    「还是看过。几眼?三眼两眼,还是千眼万眼?」容容说:「我总共见才见他几次,哪来什么千眼万眼,再说他看不看我,我怎么知道。」我说:「是啊,你才见过他几次!梦里呢?见过他没有?」容容面色惨白的说道:「青青,我永远都不会再见陈重,你放心。无论你想对我说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向你发誓,这辈子听见陈重的名字,我都会逃得远远的。」我问她:「也逃开我吗?」
    「逃开……你?」我说:「是啊,逃开我,永远不用再为了我这么一个朋友,跟自己过不去,把自己折磨得走火入魔疑神疑鬼。」容容呆住了。
    我问她:「一定要因为陈重,就把我们两个人的感情撕裂个粉碎吗?你说希望我永远快乐,可是这样的结果,我怎么可以真正快乐?叶青没有了宁容,多大的快乐也会打上折扣的。」很久,容容说:「我不明白。」我问:「还不明白?」容容说:「不明白。」我说:「我喜欢陈重,你也喜欢陈重,这不算什么错误吧?一直以来,我们的喜好不都有着惊人的相同吗?容容,你不会觉得,你喜欢的人,我就没资格再喜欢了吧?」容容说:「当然没有,我……」我说:「对啊,既然是这样,我喜欢陈重,凭什么你不可以喜欢?」容容说:「不一样的,这件事情和其他事情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从一开始我就想,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愿意和你分享。」容容说:「但是爱情不可以分享,青青,你疯了。」我说:「好好好,容容,爱情不可以分享,可是你不觉得你这样逃避,不仅对你不公平,对我也是一种不公平吗?你是不是一定要我觉得,我在掠夺朋友的爱情?你逃开,是因为你认为这份爱情本来属于你,如果你留在陈重的视线里,他会爱上你对不对?」容容慌乱地摇着头:「青青,你不讲理。」
    「我不讲理?你讲不讲理呢?」我心痛无比:「你真虔诚,希望叶青和陈重白头偕老!你想成全我,你的逃避只不过是一种成全。爱情不可以分享,但是爱情也不是可以靠朋友退让来成全的。我希望的爱情,是真正的两情相悦。」容容张口结舌:「你……」
    「我怎么了?我怎么知道是吗?问你自己啊,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容容说:「我……」
    「你怎么了?你哑口无言了对吧?」容容噘起了小嘴,委屈得不能自已:「青青,我说不过你,但是你冤枉我。
    我从来没有要成全你什么,因为我知道陈重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你是世界上最好最美丽的女孩。我凭什么跟着你瞎凑合啊,等着丢人现眼让人家笑话吗?」
    「可是我记得,宁容同学从初中到现在,收到的情书好像比我还多吧?昨天是不是又偷偷枪毙了一封啊?」容容惊讶地:「啊……!」我笑了起来:「还不承认自己是美女?都花容失色了,仍然那么好看。」容容大叫起来:「死青青,你偷看过我写的日记,我要杀了你……」
    「什么叫偷看?我那是审查,看看你有没有不良动向。」
    「看你哭得煞有介事,还真以为你和陈重出什么矛盾了,原来在耍我,赔偿我的感情损失,呜……被你害惨了。」************晚上陪容容狂翻了一阵书,我们又像过去那样一起躺在床上,肩膀靠肩膀,都觉得无比开心。笑意不自觉地蕩漾,这间卧室又恢复了曾经的温馨。
    容容说:「这样读书才找到感觉啊,一个人无聊死了,看什么都记不住。」我说:「加油啊,别忘了,去年我们曾经拿过全校一二名的。」容容歎了口气。
    「你真不準备继续读了?」
    「也许,还会读下去的。陈重十月份就会退伍了,想看看他怎么打算。」
    「啊!真打算这辈子交给他了?」
    「不知道,明天……谁知道呢。」
    「我们两个,要做到像以前那样坦诚好吗?这些天,心里憋得好厉害。」
    「我也是。」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永远都是不离不弃的朋友。」
    「嗯,不离不弃!咦……,怎么听起来像在海誓山盟啊?不会是你又想变态了吧!」
    「居然说我变态?好,那就趁陈重不在,抢先把你这个纯清少女做掉,免得最后便宜了那个混蛋。」
    「你胡说什么啊,坦诚归坦诚,你们两个的事情别牵扯上我,我不会陪你疯的。」
    「还想逃跑?嘿嘿,告诉你,你休想,你不是说,两个人一起,怎么样都会比一个人好很多吗?」
    「不是一回事啊,警告你,再乱说我生气了。」
    「容容……」
    「嗯?」
    「唉……!」
    「怎么了?」
    「没什么,睡吧。」
    「容容……」
    「怎么了青青?」
    「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快点,我有点睏了。」
    「唉……还是……算了吧。」
    「那我睡了。」
    「容容……」
    「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呢。」
    「……」
    「想陈重了吧?」
    「我心里发慌。」
    「给他打电话,他不是带着电话吗?」
    「……」
    「怎么不打啊?以前也不是没有半夜吵过他。」
    「不是因为想陈重,而是心里发慌。」
    「他去集训那么久也没见你这样,这次不是说一个礼拜就回来吗?」
    「不是这事,算了……你不明白的。」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还说要彼此坦诚呢,骗人。」
    「你到底说不说啊?郁闷死了。」
    「你没有睡着吗?」
    「我在等你说话啊,睡着?你睡着了我就睡。」
    「我不敢睡,我怕会再做昨天的恶梦。」
    「什么恶梦?」被吓得哭泣起来,那梦境,好可怕。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孩拉了陈重跑,我追,哭着喊着陈重的名字,他回头问我:「她是处女,你是吗?」灯亮了,刺得眼睛发痛,我遮住眼睛:「把灯关掉。」灯灭了,四週一片黑暗,我的心在黑暗中不停下堕,无休无止。我哭着喊:「开灯。」容容把电话递到我手里:「给陈重打电话,现在。」容容,她知道我的梦?
    想起昨天陈重一句「怕抽烟呛着你」立刻让我不再惊慌的情景。好想听他再说点什么,他总是一句话就轻易地把我带到云端深处飞翔。
    手指放在按键上,犹豫着该不该给他打过去。
    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正是自己想拨出的那个号码。
    电话那端,陈重带点乡音的问候:「喂。」感觉他手指间烟雾飘绕的香烟透过电话一丝一丝传到鼻端,莫名其妙的又哭了起来。问他:「你在抽烟吗?」他说:「这么远你都能闻到啊?不会呛着你吧?」对他说:「你永远不许戒烟啊。永远都不许。」他说道:「奇怪,不是说抽烟有害健康吗?今天老妈还怪呢,小小年纪就抽烟。」我说:「那就不在你妈面前抽,反正在我面前,你不许戒烟。」他笑:「想戒都不一定能戒掉呢,你不用担心这个。」心里安定下来,一个梦而已,陈重,不就在那里吗,一个电话就可以到达。
    通完电话又躺在床上。容容说:「原来梦见陈重戒烟就吓成那样子啊。」对她说不是,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
    容容翻了翻身子,给我一个脊樑:「郁闷,我睡了。」
    「容容,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郁闷着睡着很伤身体的。」
    「……」
    「想知道我那个恶梦吗?」
    「不想。」
    「哦,那睡吧,我也睡。」
    「其实做恶梦怕什么,就怕做美梦。」容容把身体翻过来,肩膀又靠着我的肩膀。
    「为什么?」
    「多么可怕的恶梦,醒来就不可怕了。美梦醒来,才发现活着就是恶梦。」
    「好有哲理啊,讲出来分享分享。」
    「郁闷,我要做美梦了,拜拜。」
    「不说我也知道,你的美梦是什么。肯定梦见跟陈重缠绵,嘿嘿。」
    「哎!我在睡觉呢。」
    「我说对了吧?」
    「你做你的梦,我做我的梦,各不相干吧?」
    「交换?」
    「恶梦换美梦?你还挺会划算的,不换。」
    「不换就不换,反正我已经知道了。」
    「我梦见清华的通知书了,美吧?」
    「换不换?不换我拿你的日记读给陈重听。他肯定得意死,一下子俘虏两个美女耶!」
    「……」
    「谁送这束花给我,我就送还给谁。听见真是好后悔呀,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打死我都不会逃……」
    「你还有完没完?去读啊,反正早晚死在你手上,早死晚死都一样。」
    「心里巴不得我去读吧,情书写好了,怎么送出去,还真是个难题。」
    「叶青,你重色轻友,靠出卖朋友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你不仁不义,你卑鄙小人。」
    「好心帮你,还不承情。那好,我现在就打电话。」
    「打啊,怎么不打啊?」
    「打就打,谁怕谁。」我坐起来,打开灯装模作样去拿电话。
    「青青,你想我以后把所有的话都憋在心里,永远不讲出来吗?想的话就满世界读,像以前当众念那些蹩脚的情书一样。」容容的眼泪哗啦哗啦落了下来。
    我开始慌了:「容容,我和你开玩笑呢,你明知道我逗你玩的。我发誓,我真是在和你开玩笑,你千万别当真啊。」容容说:「誓言是用来蒙蔽朋友的最好武器,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我说道:「我错了,那是我信口开河。其实誓言是见证友谊坚贞的最有力证据。
    你没看电视里面,上法庭都要先宣一下誓的。」容容说:「那好,我向你发誓,我没有做你说的那种梦。你相不相信?」我连声说:「相信,相信,绝对相信。」
    「一听就言不由衷。」
    「厉害,我言不由衷你都能听出来。那你告诉我,你的美梦是什么?」容容说:「昨天我梦见你和陈重结婚了,你生了个小孩,我推着婴儿车帮你们照看孩子,远远看着你们两个在客厅里说话,觉得自己很幸福。」我被容容的梦震撼得呆住了。
    那是一个美好到极致的梦境吧,陈重,容容,在未来那么远的日子都陪在我身边。
    容容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可笑,到你结婚生子了竟然还想跟着你。」眼角湿润起来:「怎么会觉得你可笑呢,那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这辈子我就算没有白活了。」容容歎了口气:「终究只是一个梦,醒来才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我小心地说:「我们两个一起努力,或许就不仅仅是个梦了!」容容怀疑地问:「怎么努力?」我说:「我们两个发誓不离不弃,然后就……三个人……」容容大叫:「你疯了,我说过,我不会陪你疯的。」
    「这不叫疯,应该叫理想。我以前看见过资料上说,在也门,科威特那些回教国家,是实行一夫多妻制的,我们可以去那里拿新的身份,在那里结婚,然后随便到哪里一起生活。」
    「我晕了,青青,别说这些话你是认真的,我当从没听见过。」
    「我当然是认真的,其实很早我就研究过这方面资料,曾经郑重向爸爸提过这个建议。可惜妈妈和阿姨之间,达不到我们两个这种默契,要不然,我那个爸爸妈妈重拾旧好的愿望早就实现了。」
    「严正声明,咱们从来没有过什么默契,要我跟着你当丫环都行,也绝对不会给你那位陈重当小老婆。」
    「说的真难听,我们之间还分什么大小,真要分的话,你大我小,OK?」
    「哈哈哈哈,天方夜谭到此结束。我要睡觉了,求求你,先让我做个清华梦再说。」有些事情,终归只能是天方夜谭。
    小时候梦想爸爸妈妈能够破镜重圆,一厢情愿去翻阅那些可以多妻制国家的资料,没想到今天荣荣的一个梦,又让自己起了那天方夜谭的念头。
    最挂在心里的,还是陈重昨天说过的那句话,总有一个处女应该属于他吧。
    可是除了容容,对别人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呢?
    天堂(十一)
    很多念头,只要在脑子里升起,就很难再放得下。
    我总是重複想起容容的梦,越来越觉得被诱惑。明知道很荒唐,可是每次偷偷想起,心里都有种奇异的兴奋,不能自已。
    用了两个白天帮容容拟定複习计划,去书店买了一些认为有用的参看书,容容回来看见大叫厉害啊厉害啊,这下找到学习的方向了,不再像没头的苍蝇抓起书就看,却总是事倍功半。
    忽然发现自己还真是有天赋,离开了学校近一年的时间,做起这些事情来就像从来不曾有一天间断过。心里想等陈重回来了,有必要找时间跟他好好谈谈,未来还远,应该尝试计划着去做点什么。
    晚上看容容翻着书渐入佳境,走到客厅里和陈重通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电话里陈重态度有些暧昧,说家里人希望他能多呆上几天。
    我说有点乐不思蜀了吧,是不是在家乡见到了梦中情人啊?
    陈重笑,语气很委婉,对我说用词不当啊,我是现在是在自己家里,乐不思蜀应该由家人说才对吧。说了似乎感到我这边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把话题岔开去另一个方向,说梦中情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梦中就是只在梦里出现,一觉醒来连摸样都记不得了,所以情人永远是身边人最好。
    「那现在你身边的情人是谁呀?」
    「我抽支烟你都能隔那么远闻见,如果有个情人在身边你会感觉不到?再说了,这方面我不擅长,不然也不至于第一次都让你拿去了是不?」我「哼」了一声道:「你随便说说我就相信啦?去骗那些初中小女生还差不多。」电话那边半天没有说话,只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我问:「怎么了,是不是被我触到了痛处?」陈重说:「有些东西只能随便说说,谁都不必太当真了。」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生硬:「家里来客人了,改天再聊。」半夜十一点居然来客人,他还真会找理由。
    我大声喊:「陈重……」电话已经断了,只剩下忙音嘟嘟嘟响。我立刻拨回去,陈重已经关机。
    郁闷着溜回卧室,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恶意的,情人之间这种小小的玩笑都不能开吗?挂电话,还关机,未免太小心眼了。再说也不怪我,他先提起什么乐不思蜀的,跟我在一起,那叫乐不思蜀吗?
    可是那叫什么?
    糟了,我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这个城市并不是陈重真正的家耶!都怪我从认识他就把军营当成了他的家,以至于错误地感觉,他想在自己的家里多呆几天反而是乐不思蜀。
    然后……又是那什么该死的第一次。
    Shit!第一次,对每个人来说都应该是严肃的,我居然拿了这么一个严肃的话题开玩笑。
    徒劳地又拨了几次电话,仍然是关机。陈重,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我开始慌了,曾经以为我和陈重之间的距离,一个电话就可以到达,却忘记了通讯的最基本因素是同时要有两部电话开着。他把电话一关,即使停止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再也无法到达他。
    继而引发心中更大面积的恐慌。
    原来我和陈重之间,那样脆弱的维繫着,经不起风轻轻一吹。
    容容轻声说道:「用不着神不守舍的,关机而已,早晚会开的。陈重探亲回家,又不是退伍回家,你还怕他永远不回来?」奇怪,她不是聚精会神地在看书吗?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容容说:「也怪你,那种事情很敏感的,什么不好说,硬要说人家骗你!」我望着她:「你说哪种事情?」容容说「什么第一次之类的啦,还能是哪种?给了你还不承情,换谁都会生气。」MyGod!走那么远通电话都能被她听见,这种人才不去当间谍可惜了。
    也难怪成绩一直考不好,注意力根本没集中在学习上。
    看着我惊奇的样子,容容脸红了一下:「随便听听就猜到你们说什么啦。」我虚心地向她请教:「那你说说看,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哪种更宝贵?我準备用自己的最后一次换陈重的第一次,能等价交换吗?」容容说道:「不一样的,最后一次只是个承诺,需要用所有未来的日子去证明。但是第一次却是已经被证明了的。所以,最后一次,说起来无论多么令人心动,总比不上已经摆在眼前事实更令人信服吧。」容容的话让我一阵沮丧。这么久,一直令我惴惴不安的,正是这个原因。我爱陈重,一心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他,可是,怎么证明?无论怎样坚决的承诺,永远也比不上既成的事实那样理直气壮。
    容容说道:「其实……你不必这样担心来担心去,我总相信,你是最优秀的了,陈重不会再遇到比你更值得他去爱的女孩。」真的最优秀吗?我想起恶梦里那个不知名不知道模样的女孩,陈重早晚会被那样一个女孩带走,因为她那里有我此生无法拿出来吸引陈重的东西。
    就像容容说的,人家用一分钟就可以证明的爱,我要坚持到人生终结的最后一秒才能够兑现。
    容容说:「人生总会有缺憾的,缺憾才可以把美表现到极致,青青,如果不是你心里留有遗憾,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全心全意去爱陈重吗?你会如此包容如此退让吗?以你的性格和脾气,会任由陈重这样肆无忌惮地欺负你?」我喃喃地说:「欺负……我?」容容说:「没有欺负吗?一言不合就挂电话,换了我都会生气,可是你呢,第一反应是打回去道歉。人家都关机了,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你,你仍然不生他的气。多难得啊,如果我是陈重,会感谢上天给他一个略有瑕疵的叶青。因为如果叶青是完美的,任何男人都要自惭形秽。」我呆住了。陈重永远不是容容,所以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停止担心。
    我问容容:「知道为什么陈重会关机吗?」容容歎气:「根本就是你太纵容他,惯坏了。」我说:「也许吧。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他随时可以丢下我,在你眼里最好的叶青,不足以是陈重心目中的全部。」容容说:「哪有那么严重,青青,你的心态有问题哦。」我轻轻地说:「也许吧。容容,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个恶梦?」仔细对容容讲了梦中的情景,讲了做梦之前陈重带着忧伤的表情说过的那句话。
    然后我问容容:「你听清楚了吗?陈重说,总有一个应该属于他吧。他不是在对我说,他是在自言自语,所以我无言以对。我能够说不应该吗?我有什么资格说不应该?」容容喃喃地说:「青青,不。哦,不……」
    「不什么?你在说什么,有什么可以不?你说清楚。」容容说:「陈重,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混蛋!」我苦苦一笑。「即使混蛋,他也有在我面前混蛋的资格。我失去清白之后才认识他,本来就是我的错。」容容说:「你没有错,青青,你不是故意的。」
    「谁又是故意的?陈重吗?他只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本来就是我欠他。」容容说:「你傻了,为什么要自己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我没有把握留住陈重永远在我身边,可是,我又真的希望可以永远。」我说:「帮我好吗容容?我们两个加在一起是最完美的组合。我们一起留他,一定会让陈重死心塌地。」容容说:「你又在天方夜谭,拜拜!我去看书,你自己编故事吧,写本书出来肯定好卖。」我拦住容容不让她逃开:「你那个梦,也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一个结局啊。为什么你只敢做梦,却不敢真正去面对?青青倾国,容容倾城,我们都已倾国倾城了,嘴硬还有什么用。真要眼睁睁看着陈重从我们两个人身边绝尘而去吗?」容容说道:「不错,我喜欢过陈重,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青春期骚动而已,没必要总抓住不放。以前我还喜欢过某某某、某某和某某,现在不照样忘记得乾乾净净。你和陈重的事情不要牵扯进我,我绝对不会奉陪。」我说:「耳朵都赶上雷达了,还要嘴硬。」容容说:「拜託,我那是关心你而已,不关陈重的事。」我放开容容:「那好,我只有一个办法永远留住陈重了。」容容问:「什么办法?」我说:「在陈重彻底离开之前,告诉他我爱他,然后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是最好的证明,也是唯一可以让他确信的证明。」容容目瞪口呆:「不会吧青青?」我说:「会啊,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他只用嘴说说,不过是张无法兑现的支票罢了。」容容几乎哭出来:「青青,因为一个陈重不值得你那样做。如果你这样爱他都不能让他留下,那他就根本是有眼无珠,一个有眼无珠的人,你还爱他干什么啊?」我淡淡一笑:「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真正的快乐。」容容的泪叭嗒叭嗒落在我面前。
    我的心不起波澜:「因为刻骨铭心,所以不能自拔;因为不能自拔,所以无怨无悔。」容容忧伤地望着我:「青青,如果我同意跟你一起……,但有一天陈重仍然离开了,你还会不会傻得想去死?」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同意?」容容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说:「如果这样都留不住他,根本是老天不肯成全,死都没用,我只好认命了。」容容沉默了很久,喃喃地说:「有些太便宜他了吧。」我说道:「什么叫便宜他,是太便宜我了啊容容。我爱陈重也爱你,你们两个,我这一辈子都不捨得离开。」夜里,躺在床上很久仍然不能入睡。
    容容问:「青青,你是为了拉我下水才威胁我说会想死的吧?」我说:「随便你怎么想。」容容说:「三个人……不荒唐吗?」我问:「你不是反悔了吧?」容容沉默了良久说道:「两个人一起……就算下地狱……也比较不那么孤单吧。」黑暗中,我听见容容的心跳,噗通噗通在响,到天亮都没有恢复平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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